卻似乎絲毫沒有吹動自己的意思。李望舒試探著放下擋風的胳膊,重新站直。發現那風確實對自己毫無影響。
他甚至不需要發力去抵抗大風。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他看得到那猛烈的大風,也感受得到風吹到自己身上。只是,那風也僅僅是看著猛烈,對自己卻沒有分毫的力道。即便在看起來這樣猛烈的風裡,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閒庭信步一樣繼續行走。
李望舒突然想起之前黑無常給自己的玉佩。不確定是不是身上這塊玉佩幫了自己。如果真是這樣,下次再見,他可要好好感謝感謝黑無常!畢竟那風,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能對付的!
不再需要憂慮那妖風,李望舒心下輕鬆許多。正欲繼續趕路,耳畔忽然飄來一陣遙遠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吟唱。聲音太過飄渺,也聽不清全部細節,只一句反覆唱著的詞兒能分辨出來,
“痛當奈何,痛當奈何。”(注1)
那歌聲悽悽楚楚,似遺憾,有嘆息。聽得久了,讓人心裡不免有些發酸。
李望舒循聲望去,迷迷糊糊從橋中央一路走到了奈何橋的側邊。他一雙手搭到橋欄杆之上,無意識的往開處望去,河面上的風依然颳著,吹得他的衣角都在風中鼓漲起來。
而往河面看的那一眼,卻嚇出了李望舒一身冷汗!
只見原先看著挺窄的奈河突然變得十分寬廣。河面波濤洶湧,水流湍急。不僅如此,那河水不是常見的青綠或者渾黃,而是在渾黃裡混著一股血色,看著十分駭人!
抓著欄杆的手指不自覺用力收緊。李望舒細看之下發現,那血色的河裡蟲蛇密佈,腥風撲鼻,很是噁心。更重要的是,河裡甚至還有不少人影,有的被矇住眼睛,有的身上甚至還扛著枷鎖。它們在那河水裡翻滾掙扎,卻無一人呼救。
風還在刮。
直到這時李望舒才察覺,原來隨著風向吹動,自己身處的這座奈何橋上,居然總不時有些過橋的身影會被那風直接吹落進了河裡,就如同剛才自己看到的那樣。
而河的下游對岸,有一些牛頭鬼差,和擎著巨叉的鬼差分散在各處。它們正面無表情的盯著那些河裡翻滾的影子,不時叉上來一兩個,押解往不知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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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引用自《敦煌文學與唐五代敦煌之地獄觀念_錢光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