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自古以來,沒有任何一樁婚姻是無法完結的,只是或多或少,可能都伴隨著一些條件。而由尚在塵世的親人做主配下的陰婚,想要和離其實條件說來也不難,就是雙方的親人商量妥當之後,拿著當初的信物,再請上次經手這樁婚事的那位師傅重新舉行一次法事,給兩個人和離也就行了。或者,乾脆當作沒這回事,等兩個人都各自輪迴去了,這樁婚事自然而然也就結束了。
只是現如今,石梓言遇到的情況,卻連這兩個簡單的辦法所需的條件都無法滿足,因此他只能被動的拖延去輪迴的時間,在這幽冥地府裡生生消磨,眼睜睜看著自己逐漸虛弱,或許,還會親眼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完全消散在這世上。
難怪起初他在給他父母託的夢裡會罕見的流露出焦躁的模樣,而後發現無計可施之下,轉而神情頹喪也變得非常合理。
“那,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事情緊急,時間卻少得很,李望舒也顧不得多唏噓幾句,腦子裡飛快地思考著眼下的局勢還有沒有什麼挽救的方法。
白無常看了看李望舒,沉默了一秒鐘才答道,“事實上,配陰婚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常的姻緣,原本就屬於灰色地帶。說到底也不過是心有執念或者利慾薰心的人為了一己私慾而越界去做的事情而已。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可能上到仙界去請月老幫忙。況且,月老他的職責範圍從來都是系紅繩而不是解紅繩,就算去找他老人家,恐怕也沒有什麼萬全的辦法。”
“那不是沒救了?!”李望舒一聽,目瞪口呆的反問道。想來聽說月老掌管天下姻緣,如果連月老都沒辦法,那豈不是說這事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那石梓言豈不是死定了?!
不,也不對。嚴格來說,石梓言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只是他的魂魄原本是有轉世的機會的,但現在看來,難道……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徹底消散嗎?
那石家兩位老人家如果知道了真相,又將如何自處?!
李望舒心裡發急,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又頓住了,“不對,不對!你們剛才說我‘或許可以’,又是什麼意思?”
“……”白無常欲言又止了一兩下,“其實,石小友腳踝上的那根紅線,我們都是看不到的。而你卻能看得到……”
說到這裡,他不知是考慮到了什麼,又看了一眼站在他們旁邊的當事人,卻又有點於心不忍似的,停了下來。那石梓言卻坦坦蕩蕩的接過話來開了口,“其實,此前地府的幾位大人已經跟我詳細地說明過了,我這樣的情況,可能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就算找到月老大人,最好的解決辦法可能也只是由他親手把我們的紅線暴力拆開。但就算不談月老大人會不會願意為了幫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而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說我們去找月老大人,也著實是耗神費力,況且以我自身的情況來說,也根本承受不住去到仙界的環境威壓和能量消耗。”
石梓言笑了一下,“而正在我已經絕望的時候,你來了。你可以看得到我的紅線,那麼或許,你也能像月老大人一樣,直接把這紅線暴力拆開。如果真的能脫離這紅線,那我就還有一線生機。”
原來是這樣。李望舒此時也顧不得去想為什麼修為比自己還高的師兄,甚至是已經是地只的白無常都無法看見那根紅線,滿腦子只有救人要緊。他一思忖,扭頭問白無常,“我可以試試,那這紅線,應該怎麼拆?”
白無常搖了搖頭,“沒有什麼特定的方法,隨便怎麼弄,只要能弄斷就行了。”
李望舒一愣,隨即啞然失笑。他倒是真的沒想到拆紅線竟然是這麼隨便的嗎,不過既然白無常都這麼說了,那就只能自己摸索著來吧。他溫聲答道,“好吧,那我試試。”
他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那根系在石梓言腳踝上的紅線。奈河邊上的光線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