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鶴飛得很穩。
它身姿舒展、輕盈而靈巧的跟李望舒保持著三米之內的距離,忠實地為他指路。偶爾遇到李望舒被人群或車流阻礙的時候,紙鶴會一動不動的停在半空中,安靜地等待他重新跟上去。
一開始李望舒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有點尷尬。
他想,自己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跟著一隻紙鶴四處走動,其他路人會不會覺得他腦子不太清楚?而且,按照這紙鶴的飛法,他也實在很難跟人解釋它飛起來的動力是什麼,為什麼能飛得如此不科學。
好在他沒尷尬多久,就發現似乎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看不見那隻紙鶴的。
有時候那紙鶴甚至避都不避的迎著別人的臉飛過去,而那些人甚至都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可見自己的擔心著實有些多餘。
直到一口氣跟著紙鶴走了半個小時,卻眼見著那紙鶴仍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李望舒心裡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不知那位張道長到底住在哪裡,這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
他租的房子在二環以內。
一室一廳,自帶廚房衛浴,坪數也還可以。
出門步行十分鐘就能走到地鐵站,去哪裡都算得上方便。當然,李望舒最看重的,其實是住在這裡每天上下班通勤的時間能夠短一點。
按理說這種條件的房子,以他現有的工資水平是萬萬負擔不起的。只是他們那片小區不太乾淨,當時房東急衝衝地想要搬走,才正好被他撿了個漏。
嗯,那種意義上的,不太乾淨。
李望舒也算是見多識廣,當然並不在意。於是喜滋滋地住了下來。
然而雖然他家就在二環內,但是架不住揚濱城著實太大。如果那位張道長其實住的離自己很遠,那恐怕走斷腿都夠嗆能走到地方。
想著想著,李望舒就停下腳步。他一停,那紙鶴也在前方不遠輕巧地停住。
他看了看紙鶴,有點拿不準如果自己跟對方商量,那玩意兒到底能不能聽得懂。
“那場面感覺好像有點傻啊…… ”李望舒如此這般暗自想象了一下。
但考慮片刻,他還是嘗試著開了口,“請問,張道長住的遠嗎?我們需不需要打個車什麼的?”
紙鶴停了一會兒,竟然又朝自己飛了回來,輕輕在自己指尖點了一下之後又再次盤旋起來。李望舒明白了它的意思,只好嘆了一口氣再次跟上。
身為一個天天都早出晚歸、家又在本地的打工人,李望舒平時其實很少出來玩,難得休息的日子他總是十分珍惜的躺在家裡。
今日陽光正好,紙鶴帶著他一路穿街過巷。他沿路看著各色風景,倒是覺得十分新奇。有很多地方他從小到大好像幾乎都沒怎麼來過。
比如這裡,他抬頭看了看眼前高聳的門楣,不由得大感意外。
這是一座相當有氣勢的城隍廟。
正門兩側分別由一隻威風凜凜的石獅鎮守。硃色大門上均勻排布著澄黃的門釘。樑上懸掛著藍底鎏金的牌匾,行草的“城隍廟”三個大字透著一股狷狂霸氣。
離得太近,視線不夠完整,李望舒又往外走了幾步再仰起頭觀瞧。只見那孔雀藍琉璃的重簷歇山頂在太陽的照耀下反射著晶晶亮的光芒。
他竟然從未來過這裡。
他甚至不知道原來他所在的城市還有這樣一座恢弘的廟宇。
不知是否礙於此地的威嚴,明明香火鼎沸,但這裡卻十分清靜,並無任何喧譁嘈雜。
李望舒有點移不開目光,他眷戀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他確信他對這裡的陌生。
但是為什麼呢?他由衷感到有一種很溫暖的親切感,順著血液從四肢百骸一路流進自己心口。
紙鶴沒有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