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他現在無論怎麼做,都不能阻止冬雪的死亡。
水島川晴說出這種話,只是想給予他最後的絕望,讓他以為冬雪還有救罷了。
這種折磨人心理,給人希望又將人打入絕望的手段,他見過太多了。
“吊墜是定時爆炸。”蘇明安說,語氣極為平靜:“就算我現在在這裡殺了你,冬雪依然會死。”
水島川晴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她抬起手,手指不可控地往下掉,手腕也有些不受控制——這是剛剛空間震動留下的傷害。
但她的笑容依然留存,甚至越擴越大:“……很聰明啊。”
她頗有些遺憾地說著:“……我還準備讓你在全世介面前,跪下,求我——像我在第五世界經歷過的一樣。”
“你本可以擁有不跪下的機會。”蘇明安說。
如果當時,水島川晴能和他平等交流,好好商談利益交換,而不是一上來就跪下,痛哭流涕地求饒,要獻身,他也不至於做到那個地步。
……有些人是拉不回來的。
他們自己習慣於在懸崖邊生存,那裡已經變成了他們的舒適區。
他並沒有和水島川晴講道理的想法。
水島川晴雖然蠢,卻不是看不清形式的人,她必然知道他的位置對於人類的重要性。
但她依然選擇了攻擊自己。
因此,他可以推測,這種行為,應該與她的切身利益……與她的特殊身份有關。
正是因為這份個人利益,在她眼中重於全人類的未來,她才會不顧一切對自己出手,承受巨大的輿論壓力。
根據剛才傷害條裡的字樣,【罹難者】,應該就是水島川晴現在擁有的特殊身份,這是一個半NPC半玩家的身份。可能她的任務就是類似於——殺了自己,她就能重新完全地獲得玩家身份,或是獲得什麼極為珍貴的隱藏獎勵,這樣的任務。
因此,勸說,沒有意義。
排行榜,特殊身份,各類公會組織……人類在這樣的世界裡被制衡、分化、分級,變為一座座孤島。
七分之一的選取機率,讓他們找不到昔日的同伴,只能揹著對彼此的不信任重新開始。
在這樣被孤立開來的世界裡,人們各自為戰,無法將事實全盤托出。
他們無力對抗主辦方。
所以,不甘寂寞的他們,會習慣於將目光侷限於自身周圍。
……蘇明安料到了水島川晴的選擇。
鋪天蓋地的大雨,被高塔邀約的屏障阻隔在外。
乾燥的屏障內,一切都顯得很安靜。
“蘇明安,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圓弧形的金色光罩下,水島川晴突然出聲。
蘇明安有些遲鈍地抬起頭。
“……我贏了,這一次。”水島川晴說。
她確實贏了。
即使不過十秒,無敵光罩就會消失,她就會被殺死。但冬雪的吊墜已經被她早早定時,強行摘離會爆炸,不超過兩分鐘也會爆炸。
到時候,就算她死了,只要冬雪死去,她的任務也完成了。
她可以因此獲得獎勵的進化機會……
她回憶著任務的獎勵和條件,感知著時間一秒秒過去,看見外圍陰沉的大雨天也覺得快樂。
忽然地,她聽見了對面漸沉的語聲。
“……你贏了。”蘇明安看著她:“人類輸了。”
“……?”水島川晴愣了愣。
……什麼莫名其妙的?
“什麼輸了,怎麼,你以為你能代表人類?”她出言諷刺,卻突然對上對方的眼神。
她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看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