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這種工作嗎?”離明月在前面說。
“嗯?”蘇明安應聲。
“救濟城中的居民,得到他們的感謝,讓他們搖搖欲墜的生命得以存續,讓他們繼續心懷不可能的希望,存活在這人世上。讓他們祈求根本不會憐憫他們的神靈。”離明月說:“這就是教會的工作,你喜歡這樣的工作嗎?”
蘇明安沉默了一會,緩緩道:
“不喜歡。”
“挺可惜,我還想著,如果你喜歡這種工作,你以後可以接替我的工作。這樣一來……”離明月的語聲頓了頓:
“就算你不去高考,不去上北清大學,不去接觸都市守護部……你不做這些也可以的。都可以的。你可以一輩子待在這座城裡,和蘇洛洛成為主播。這座城裡也招收公務員,你可以去試,你可以結婚,你的人生也能幸福。”
蘇明安微怔。
離明月的這番話好像在說,如果他按照主線任務繼續走下去,就會發生什麼不幸的事——似乎只有待在小城裡,自始至終不邁出第一步,才是最幸運的結局。
……
【但以你的命運線,你現在已經是最幸運的了,紹卿。”離明月依然低頭自言:“被鎖起來取血,已經是你最幸運的一條命運線。我看過千條萬條你的未來,無一比這更幸運。”】
……
蘇明安立刻想起了《樓月國》裡國師離明月的這段話,和這一刻現代離明月的話彷彿重疊了。
但很可惜,要完美通關就不可能不走主線。
如果他是個普通玩家,肩上沒有那麼多重任,他也許真的會快樂地結束這二十天,不會步步踩碎自己的屍骨,一步一步往最危險最瘋狂的地方走。
與神靈為敵,與他維文明針鋒相對,像個瘋子一樣靠藥物維持理智。
可惜沒有如果。
蘇明安搖頭:“幸福的定義並非矇蔽自我。我不希望這座城的悲劇永無止境地發生。即使有更幸福的結局,我更想要直面真實。”
……
——
……
耳邊似乎響起聲音,又像是幻聽。
離明月回頭,注視著他。
二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白羽在天際飛揚,猶如融化的落雪。
蘇明安與離明月的視線交匯,二人似乎陷入了某種微妙的凝滯狀態中,嘩啦嘩啦的飛羽聲很清晰。直到蘇明安開口——
“我希望他們得到幸福,且此等幸福不與任何等同,獨一無二。”
“真的嗎?”離明月居然看出了他的躊躇。
“是。”蘇明安的這句話堅定了許多。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離明月又問了一遍。
“是。”這句話斬釘截鐵。
“……好。”離明月的語聲像是遺憾,又像是如釋重負。
蘇明安回頭看了一眼,呂樹一直沉默地跟在後面,沒有貿然出聲。呂樹是如此害怕干擾到他,自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
與蘇明安視線對上,呂樹微微一怔,下意識笑了笑。
蘇明安點了點頭,轉回視線。
“這座城的悲劇,難道沒有透過新聞傳遞出去嗎?那些生活在外界現代都市的人們,他們知道這裡的事嗎?”蘇明安問起這座城的悲劇。
街邊的新聞裡,滿是口紅、化妝品、保健品等廣告。奢侈品的畫面並不少見,與這座滿是苦痛的城市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天一地兩個世界。
“即使引起輿論,也只會被越來越多的八卦事件掩埋。外面的人就算知道城裡的事,感慨一陣子,很快就忘記。”離明月澹澹道:“社會上的慘劇並不少見,不少慘劇曾經轟動一時,即使人們當時很憤怒,但活著就已經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