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所構,居然在短短一分鐘內就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
“你……”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救她?”
明明黎明之戰已經快勝利了——他為什麼要傳送到少女身邊?他明明可以享受上億人的矚目和數不盡的鮮花,他會成為史書裡千古流芳的偉人。
但他卻選擇了救她,最後與她的枯骨在世界邊緣絕望地死去,臨死前瀕臨崩潰,形若瘋癲……他明明可以擁有更加燦爛輝煌的人生。
“因為一種‘無法缺失’的感覺,我無法接受她的離去。”蘇明安說。
“無法……缺失的感覺?”小碧重複這句話。
她聽出了這句話的重量,沉甸甸的,舌頭滾動時彷彿有石塊在壓著她的嘴唇。
“我不理解。”小碧只能這麼說。
她沒有親人,她最初的記憶就是被機械人在外界撿到,帶回了神之城。後來她的意志與神明共鳴,她成為了一名代行者。
她幾乎從未踏出神之城,神之城四季如春,她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天堂。外界的戰火、飢餓、寒冷,全都與她無關。她生來就泡在了蜜罐子裡,不為溫度和食物擔憂,更沒有接觸過外面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
在她眼裡——失去是什麼?死亡是什麼?她從未失去,也從未見證過他人的死亡。
但在最近,那個名叫諾爾的金髮紅眼少年來到神之城後。他和她說了幾次話,她的記憶開始復甦,她想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她是一道二維世界的防毒程式。
一道程式,怎麼能體會什麼是“缺失”?
眼前與枯骨同行的黑髮青年,用行動和生命告知了她“缺失”的含義。
他用生命作諫言,告知她這具枯骨就是他“無法缺失”的一部分,這具焦黑的少女枯骨幾乎鑄就了他靈魂的一角。
小碧在他佈滿血絲的眼底裡看到了貫徹他身軀的苦痛,那眼裡似乎埋藏著上百座他人的墳墓。
“拉勾,不許變……”她下意識說。
在這一瞬間,蘇明安眼底裡的猩紅終於無法遏制地攀升而上,像是搶奪他靈魂的惡魔,瘋狂掠奪他灰色眼眸裡的光采。他的表情痛苦了一瞬,拉住她的小拇指不自然地彎曲,眉頭微微蹙起。
“……”
小碧鬆開手,後撤一步,刀刃向前,直面緩緩睜開血紅雙眼的“蘇明安”。
“來了嗎?”小碧說。
“蘇明安”微微抬了抬頭,他的雙眼已然變得血紅,卻沒有那種令人噁心的扭曲視覺效果。紅色的眼眸看著便讓人感覺舒服,有一股紅寶石般通透的質感。
他動了動自己的腿,又動了動手,宛如一個木偶人在熟悉自己的身體。他捲起自己的衣袖,又將它撕開,細細摸索著布料的觸感,像一個好奇寶寶,最後他甚至低下頭,手拉上皮帶,想要研究一下褲子的材質……
“喂喂喂!”小碧及時喝止了他耍流氓的行為。
“抱歉,太激動了。我很久沒有親眼看一下這世間了,想多動一下。”
“蘇明安”開口的第一句居然是對小碧道歉,語氣很有禮貌。那些被入侵後殘暴的情緒,在他身上完全沒有。
“蘇明安”抬起眼皮,望著這核爆後慘烈的人世,眼神帶著貪婪與眷戀。彷彿只是呼吸這些灼熱的空氣,就足以讓他滿足。
小碧看著他的模樣,突然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情況了——其他被入侵者只是被改變了思維和情緒,本質上還是他們自己。但你不一樣,你已經不是路維斯了——你是那個一直和他低語的神明,你取代了他的身體,是嗎?”
“……你說的是對的,很遺憾他沒能堅持住,取代他不是我的本意。”“蘇明安”說,語氣有些遺憾。
他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