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沒有聽到霖光的訊息,沒想到這個人還沒有死。
雖然他猜測,霖光收藏那些照片和畫像未必是為了詛咒他。但在世人看來就是如此。惡人永遠是惡人,不該被洗白,不配被原諒。
犯下什麼惡,就種下什麼果。被人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也在情理之中。蘇明安對霖光沒有任何同情。
“他還囚禁洗腦了好多小孩子,我們也把他們救了下來。”旁邊一個女性僱傭兵同樣一臉喜色:“霖光雖然殺了我們鷹角隊的大多數人,卻沒能攔住我們,他的實力一定下降了許多——若是他還敢耍些陰謀詭計,您一定要親手殺死他!”
第三個僱傭兵說道:“當年您把他打出了神之城,他肯定恨死您了,您一定要當心。”
蘇明安眼神微動。
“這是我們在抄霖光家時扣下來的一個東西,這玩意被他珍藏在儲物櫃裡,肯定很珍貴,我們特來獻給您。”僱傭兵伸出雙手,將東西捧給蘇明安。
黑壓壓的暴雨之間,那物品竟然泛著一絲翠綠色的光——這是一支長笛。
笛身猶如凝固的翡翠,色澤極具高階感,綴著絡子般的澄黃流蘇,蘇明安接過笛子時,看到笛身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這行扭曲的文字,我們看不懂它的含義,可能是某種詛咒圖紋,甚至可能與他維的陰謀有關,您一定要小心。”女僱傭兵見此,連忙提醒道。
蘇明安盯著笛子上的小字。
他擦拭了一下笛子沾到的雨水,很快看明白了文字的含義。
……哪有什麼詛咒圖紋。
……哪有什麼他維的陰謀。
這僅僅是一行寫得很醜的龍國文字——【以後送給路維斯的禮物】而已。
只不過,在外人看來,惡人收藏的東西,哪怕是祝福也會被看作詛咒。
這支“以後送給路維斯的禮物”笛子,最終還是到了他手裡,雖然並非禮物的形式,而是抄家後被搶奪上貢的形式。
蘇明安將笛子掛在腰間。
“我知道了。”他說:“戰爭結束後,再論賞罰之事。”
“是,是是……”幾人聽到了“賞”之一詞,頓時喜笑顏開。蘇明安轉身,朝濃厚的雨幕走去。
……
黑雲重壓,暴雨連綿不絕。
原野之上,一名白髮青年已經步行了很久。
他圍著奶茶色的圍巾,一襲棕黑色長袍在雨中與黑暗渾然一體。為了體會“寒冷帶來的痛苦”,他的面板已經泛著青白色,手指有皸裂的凍痕。
他捏著一沓凍死士兵送他的琴譜,走到了靠近末日城的區域,這是一個和平的小鎮。
由於政權更替只發生在末日城內部,其他區域還處在安寧之中,這些地區的人們連“假城主”一事都不清楚,更不清楚末日城已經發生了動亂。
“……哎,末日城那邊是不是打仗了?你看那邊濃濃的黑煙。”一個雜貨鋪的老闆娘與她的客人竊竊私語。
“這才和平了幾年啊……據說城主大人這六年來治理嚴苛,該不會是下面的人對此不滿?”客人說。
“唉,現在的城主也很好,有他在,我們能穿上衣服也餓不死,為什麼要打起來?”老頭敲著柺杖,唉聲嘆氣:“管他統治者是誰,老百姓活著就好了,總有人要打仗,不顧民生死活……”
霖光沉默地看著遠方繚繞而起的黑煙,剛想邁步,卻踢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汪,汪汪!”
被他踢到的是一隻小狗,餓得皮包骨頭。霖光蹲下身,盯著小狗看了一會。
小狗面露兇相,對生人充滿警惕。
霖光在懷裡掏了掏,面無表情地給小狗甩了幾塊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