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經驗叫她害怕。
這時醫生說:「閃光部分是他的心臟,黑色一點是他的胃,心跳正常。」
雋芝忍不住問:「他有多大了?」
「電腦計算是十一星期零三天。」
「那個連線著他小身體的小圓圈是什麼?」
「是提供營養的蛋黃囊。」
老莫這時說:「雋芝,你應去買疊參考書來看。」
「他可曉得我們在觀察他?」
醫生答:「他不知道。」
「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現階段仍未知道。」
雋芝喘氣。
醫生看她一眼,「真奇妙,是不是?」
雋芝忙不迭點頭。
誰知醫生不是指生命之妙,而是說:「這副儀器真正奇妙。」他也沒有錯。
雋芝已經飽受衝擊,有點昏頭轉向。
診治完畢,老莫至掛號處付診金,自看獲處接過寶麗萊照片,遞給雋芝,「給你留作紀念。」正是那小生命的寫真照。
雋芝隆而重之放進手袋,感動得雙目通紅。
老莫還要百上加斤:「不再恨他們了吧。」
雋芝喃喃說:「我一直以為他們偶作蠕動.一如阿米巴,沒想到他們已懂得運用四肢去表達感倩。」
「所以智慧的中國人替人類加一年虛歲。」
雋芝頷首如搗蒜一樣。
街上陽光充沛,雋芝陪老莫退出版社,臨別依依,「你自己保重。」
「你速速虐兒,快快交稿。」
雋芝立刻跑到書店,買了一大疊參考書:新生命、懷孕分娩育嬰、懷孕到三歲,嬰兒至兒童……中英並重,不遺餘力抬返家中。
進門聽見電話鈴響。
翠芝問:「你昨夜找過我?」
「呵是.算了。」雋芝坐下來。
「何事?」
「翠芝,我又夢見母親。」雋芝欲語還休。
翠芝沉默一下子,隨即說:「你根本不可能記得母親的樣子。」
「我看過她的照片,印象深刻。」所有照片中只有母親與大姐二姐,沒有雋芝。
「早知不給你看。」
「我總有權要求看母親的相片吧。」
「雋芝,母親過身同你一點關係也無,你何用耿耿於懷數十載。」
「我始終不能釋然。」
「這樣下去,你需去看心理醫生。」
雋芝不語。
「有沒有同易沛充談談?」
「他沒有必要知道。」
「你們是好朋友呀。」
「我們只是酒肉朋友,我的憂慮,純屬我自己。」
「這樣說,對沛充也不公平,我們都看得出他對你是真心真意。」
「那當然,」雋芝微笑,「風和日麗,我又那麼健康活潑,自然人人對我真心歡喜,我又何必愚昧得去試練考驗人家的誠意。」
「雋芝,你對沛充應當有信心。」
雋芝只是笑。
「我約好筱芝週末坐船出海,你也一起來吧。」「
「哎呀,謝謝,謝謝,五個猢猻精湊到一起,我吃了豹子膽都不敢出現。」
「星期六下午兩點皇后碼頭,同易沛充一起來吧。」
雋芝也曾跟他們共度家庭日。
整個過程使她覺得人生沒有意義。
自出門那一刻起,雋芝便覺得氣氛好比逃難演習,就差沒有嗚嗚嗚警報聲。
姐姐們命家務助理扛著各式食物、更換衣服,浩浩蕩蕩押著孩子們出發,姐夫們憔悴地尾隨,兩家人的男女孩童各有各難纏之處,總有一個要上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