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芝冷冷笞:「我有計謀,早就用在下一篇小說裡,我不管人家閒事。」
老祝默默忍耐。
這時,祝家老三忽然走過來,遞上一隻碟子,「小阿姨,大哥說這是你喜歡吃的玫瑰果醬牛角麵包。」這個孩子,長得酷似母親。
雋芝不禁心酸,每次手術,總有風險,筱芝這次赴美,六個月內必須接受兩次手術。生死未卜,有家人陪伴,總勝孤零容一個人。
她伸手替孩子擦掉咀角的果醬。
過一會兒雋芝問姐夫:「你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把兒子們帶過去陪她這重要的半年。」
他們整家持美國護照,在舊金山的公寓房子一直空置,具有足夠條件。
「沒想到你走得開。」
老祝不語。
雋芝想起郭凌志的至理名言,一個人走不開,不過因為他不想走開,一個人失約,
乃因他不想赴的,一切藉口均團廢話,少女口中的「媽媽不準」,以及男人推搪「妻子痴纏」之類,都是用以掩飾不願犧牲。
祝某人忽然之間變成天下第一閒人,長假一放六個月;真正驚人。
「……我一直想要個女兒。」
雋芝不出聲,這是真的。
「好喜歡二妹的菲菲與華華。」
這也不假,他長期奉送名貴禮物,送得二姐夫阿梁煩起來說:
「喂,老祝,我們並不是穿不起用不起。」
雋芝說:「她不一定有三個哥哥那麼健康。」
老祝毫不猶疑,「那我們會更加疼她。」
焦芝看到他眼睛裡去,「這邊的事呢,這邊的人呢?」
他答:「我自會處理。」
當然,那是他的私事,那麼精明的一個生意人,三下五除二,自有解決方法。
雋芝沉吟半晌,「這樣吧,筱芝定下赴美日期之後.我馬上給你通風報訊,你們父子四人,同一班飛機走,有什麼話,在十多小時航程中也該講完了。」
「好辦法。」老祝如釋重負。
雋芝也鬆口氣。
那邊三個男孩子的桌子好似刮過颶風,七零八落,雋芝慶幸身上一套米白凱斯咪幸保不失,正在這個時候,那老三又趨向前來,正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腳步一鬆,手中一杯咖啡便潑向阿姨身上,正中要害。
雋芝連忙用餐巾善後,那小於眼珠子骨碌,不知阿姨這次要怎麼泡製他,上次他犯同樣錯誤,她罰他一年之內,每次見她,都得敬禮,並且大聲宣稱「美麗的雋姨萬歲」,因而被哥哥們笑得臉都黃.他恐懼地退後一步。
更令他害怕的是,這回子阿姨一聲不響,擦乾水漬,嘆口氣,只說:「上路吧。」
老祝一疊聲道歉,「三妹,我陪你十套。」
雋芝揚一揚手,「算了,難怪大姐一年到頭穿咖啡色。」
老祝沒有上樓去打糙驚蛇,他約好三十分鐘之後來接回兒子們。
雋芝看著他離去.這個人.此刻恐怕已經知道,他在玩的遊戲,不一定好玩,發展且已不受他控制。
筱芝一早在等孩子,看見妹妹身上的咖啡漬,笑著點頭.「你們吃過東西了。」
「耽兩個小時、又要再吃。」
「不吃怎麼高大?」筱芝不以為忤。
兒子們立刻湧上前去纏住母親說長道短。
雋芝大聲吆喝、「當心當心.媽媽不舒服。」
被芝把雋芝拉到一角,「昨夜我做了一個惡夢。」
「告訴我。」
「我夢見有人搶走了嬰兒,腹中空空如也,心碎而哭。」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