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郵遞室,發覺同事面色已變。
本來清風明月,毫無牽掛,沒想到區區郵遞房也有政治:升了新人,舊人不高興,悻悻然發表意見:「大文,恭喜你」,「一埕醋似酸溜溜,祝賀作甚」,「各有前因莫羨人」,「遲來先上岸」……
劉伯大喝一聲:「講完沒有?」
各人這才拾起工作。
本來相當愉快的郵遞室此刻也變得唇槍箭舌,陳大文忽然明白為什麼要一朝天子一朝臣:留著一班舊人幹什麼,天天聽他們冷嘲熱諷?
下午經過總裁室,一名秘書叫住他:「大文,勞駕你立刻掛號寄出此信。」
掛號?許久沒聽說這個名詞,今日,有重要檔案,通常用傳遞服務來。
「快去。」
女秘書雙目通紅,象是已經哭了很久,一手還用紙巾捂著面孔。
大文接過信件離去,回到樓下,他取出信封,打算交給速遞公司職員,再看一次,發覺信封上寫著私人地址:李卓禮,安達路三號七樓。
大文抬起頭想一想,把信放進抽屜,明日再寄吧,當事人在眼淚乾了以後,恐怕另有想法。
他悠然下班。
在公司門口,大文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焦急地凝視門口,來回踱步,忽然,他見到伊人,箭步上前,呵,那正是眼睛紅腫的秘書小姐。
他上前苦苦道歉,不住哀求,大文可以想像他說些什麼,在該剎那,他心中再也沒有父母兄弟,也沒有學業事業,他只想伊人迴心轉意。
旁觀者清,大文搖搖頭,愛戀叫人神志昏迷。
他女友開頭並不理睬他,一直往前走,後來,腳步漸漸慢下來。
這時,大文已轉下地鐵站,看不到最後一幕。
回到家,他一個人自由自在,自得其樂地聽音樂吃晚餐,跟著卜狄倫那聲嘶力竭如受傷野貓般喉嚨唱:「彼時我甚為蒼老,此時我已年輕得多……」宣洩一番,心平氣和時,大文已轉下地鐵站。
可是內心卻有一種難以填補的空洞到家,他一個人自由自在,。
他取起那本鄭和下西洋看到結尾。
第二天一早,他走進郵遞室,就有人叫他:「文哥。」
他抬頭,看到那叫他寄掛號信的女秘書。
今日雙眼消腫,又化了妝,前後判若二人,她不好意思地說:「文哥,昨日,我請你寄一封信,未知寄出沒有。」
大文看著她不出聲。
「我只希望你沒有寄,我想收回那封信。」
大文點點頭,一夜之間,事情起了變化。
她懊惱地說:「信可以收回就好了。」
大文一聲不響拉開抽屜,取出信件,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她驚喜交集,雙手顫抖,又落下淚來。
忽然抬起頭看著大文,「文哥,謝謝你,你真是好人,謝謝你。」
她轉身跑開,高跟鞋啪啪啪響起。
大文心想:日行一善,今天他的任務已經完畢。
十時許,茶水部有人下來說:「小明與小平告假,廣告部客戶會議需要茶水人員。」
劉伯站起來,「不管我們的事。」
那人說:「半小時,劉伯,你做做好事。」
大文站出來,「我做好了。」
同事們訕笑:「活該是他,他加了薪水」,「這樣賣力應當升職」……
大文一聲不響,走到會議室,記錄清單,與阿嬸一起準備:「鬆餅放在藍子,一邊甜一邊鹹,另外七杯奶菘,三杯免糖,全部加牛奶,四杯咖啡,兩黑加糖,一黑免糖,一杯加奶免糖。」
阿嬸喃喃咒罵:「如此尷尬,混帳。」
大文笑說:「還有一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