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望,他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太有風度了。
他喝口酒,緩緩問:「你會追求我嗎?」
我說:「你會覺得我沒吸引力,我是個孩子,有趣,好玩,但沒有女人的魅力,
我追你也沒用。」
他微笑。
我說:「你應該多笑,笑起來真漂亮。」
「謝謝。」他說。
我笑一笑。
隔一會兒他說:「一個人在家裡太靜,我也會到啤酒館去坐,洋妞來兜搭我,我
通常對她們說:今夜我醉了,改天如何?」像是自言自語,實是說給我聽的。
我感動了,「啊,老忽。」我用力拍著他的背部。
我們成了老友。
第二天我們出去釣魚,晚上買了作料做水餃吃,與他的距離越拉越短,他仍然沒
跟我說他的真姓名,但不相干。
給他送咖啡時,他在書房畫透檢視,全神灌注,一臉沉寂,有種肅穆美,我非常
心折,輕輕把咖啡放下,躡足到花園坐下。
但不到一會兒他出來找我,燃著煙,黑暗中一點紅。
我喜悅:「工作告一段落了?」
「唔。」他坐在我身邊。
「今夜沒有星星。」我說。
他忽然說:「琪琪,假如你不嫌我虛長你一大截,咱們倒可以做個忘年之交。」
「喲,老忽,」我用手??空氣,「怎麼忽然說起文言文來了?」我笑。
「真是頑皮!」他跌足。
「別以為自己七老八十好不好?」我說:「怎麼,裝個老大哥的樣子,裝久了,
自己也相信了?」
「琪琪,我拿你沒折。」他笑著搖頭。
「喂,老忽,夜了,休息吧。」
我終於打動了這老小子。
他的貓──大力水手本是他唯一的伴侶,現在多了我,他是這麼隱蔽,我是如此
開揚,無論關於學業、前途、感情上的事,都嘩喇喇一股腦兒向他傾訴。
他跟我說:當假期結束,他會想念我。
「真的嗎,老忽,我就在多倫多,你會來看我嗎?」我追問:「五小時飛機而
已。」
「五個小時的飛機,說累還真累。」他懶洋洋的不起勁。
我悻悻然,「你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幹嗎不來看我?」
他說:「怕只怕我來到多倫多,你與一大群小阿飛混,沒有空敷衍我。」
我啼笑皆非,「什麼小阿飛?我自己都二十多歲了,哪裡還認識小阿飛?你真滑
稽。」
他不響。
「你怕吃虧是不是?」我輕輕問。
他仍不響。
真叫人心軟,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這麼羞澀,若不予他某一程度的鼓勵,他一輩
子都不敢表達感情。
我用手-推他一下,「餵。」
他看我一眼。
「你看我像不像輕佻的人?」
「你平常也夠佻皮詼諧的。」他說。
「那是我的美德,我做人卻一向夠端莊的。」
他還在猶疑。
「你這傢伙!」我氣,「好,你畏畏縮縮,你不來我來,五個鐘頭的飛機,我要
是看見有旁的女人對牢你唧唧唔唔,我就一巴掌把她們掃開,就這麼決定了!」我慡
利的拍拍手。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從此之後,他就開朗起來,我們就以平等地位的模樣出現,他也不再作大哥樣了。
其實,忽必烈也很有苦衷,又不是他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