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好似要把數月以來的存量一次性降到這片土地上。
最初興奮的百姓、官員,在持續降雨兩個時辰後,開始感到擔憂。
不降雨煩心,降雨太多遭罪。
這肅州城外的土地大片乾涸,河床見底,這樣大的暴雨突然降至凡間,不是恩賜,而是詛咒。
被烈陽炙烤後的莊稼早已死絕,大樹枯萎,僅剩光禿禿的枝幹,地上植被稀稀落落,根本攔不住土壤。
暴雨一來,地勢高地方的土壤伴著雨水滾滾襲向低窪地帶。
肅州還是內陸少雨地帶,常年降水就不多,相應的,城市在建設之初,防澇工作無法抵禦這樣的暴雨。
接雨的百姓們不敢入睡,紛紛將戰場從接雨變成搬運。
有條件的商鋪,把一樓貨物和擺設搬到二樓。沒有條件的,也儘量將家中貴重物品往高處放。
肅州城徹夜難眠。
...
玄元觀所處位置比較高,但牆垣建築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從更高山峰裹挾土石的洪水不斷沖刷觀建。
搖搖欲墜的院牆,更加搖搖欲墜,在電閃雷鳴中保持著詭異的平衡。
幾隊人馬隱在觀外,承受暴雨侵襲。還要時刻留心牆垣是否倒塌。
這時候,觀內戰風淵的人馬已經將全部物資搬運至貨車上,馬匹因暴雨受驚,不停打著響鼻,前蹄刨地。
似在催促他們快些離開這裡。
戰風淵回頭望向觀內閉目打坐的盧崎,心臟忽然停跳一拍。
盧崎好像似有所感,微微抬眸,給師兄一個放心的眼神。
戰風淵覺得自己太過擔心,計劃已經很詳盡,不會出大岔子才對,怎麼從剛才去安置銅投壺時,心臟就撲通撲通狂跳。
他沒有急著動身,而是接著檢查貨物是否綁好時,再次用內力檢視周圍探子功夫深淺。
除了零星兩三個和他武力相當之外,其餘人都是來湊數的。
“將軍,快些回程吧,再晚,就危險了。”王九和錢都尉紛紛開口催促,他們腳下淌過的洪水早已從清涼變成渾濁。
從腳踝沒過小腿。
再不離開,不知道山下是個什麼光景。萬一被困在這裡,耽誤明日的兌換。
“好,我們立刻出發,回城。”
十五輛寬掾馬車動了起來。
因為裝了重物,馬匹還在地上打滑好幾次,兵卒們用鞭子驅趕它們,自己也下馬車去推。
終於,車輛開始啟動。
出了觀門,又是下山,馬車速度越來越快。
戰風淵坐在等最後一輛車經過自己身旁時,輕盈地跳了上去。
“回城。”
車伕們揮動鞭子,加速下山。
...
大約一炷香功夫後,從玄元觀視角完全看不見戰風淵等人。
觀內,盧崎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一套矮几,茶具,小小的爐火上,燒水壺裡冒著咕咕熱氣。
“都出來吧。早就發現你們了。”
探子們自然知道這是激將和試探,沒有動作。
躲在大殿後面的轎伕甲和乙卻不這麼想。
兩人被這句話嚇得魂都掉了。
轎伕乙哭喪著臉:“老劉,我們還是出去吧,那位貴人已經發現我們了。”
“怕什麼,那是激將法。”
“什麼是激將法?”老張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狀況,他很害怕,臉色煞白。
“再不出來,我可要走了。”盧崎開始收拾茶桌。
把茶杯裡的茶水倒在觀內地板上,把一隻只茶杯疊起來,準備收進旁邊一個木匣裡。
轎伕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