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摳了比一粒米那麼大一點,吝嗇地抹沐長風的傷口。
郭滿:“……”
屋裡一片安靜,幾個男人盯著霧花懷裡的小翁,目光灼灼。
“方才本官瞧著,這蠱蟲進了裝你血的器皿便化作一團血水,”頓了頓,胡霍率先開了口。他對這蟲子實在好奇,才指甲蓋不到的一點小東西,居然這麼神,“本官實在好奇……蠱蟲會死,不知是血的問題,還是離了人的肉身才會如此?”
霧花手下一頓,捏著小翁,盯著胡霍的眼神更警惕了。
“應當是後者,”霧花不答,沐長風放下衣袖突然開口了。他的嗓音帶著長時間不開口的沙啞,此時聽在耳中,宛若美酒醉人,“若不然,一個蠱蟲吃完一個人再爬到另一人身上,豈不是光一隻便能弄死一片?”
說完這話,他耐不住嗓子幹癢,捂著嘴低頭便咳嗽起來。
郭滿看屋裡沒個伺候的,正巧她就站在床榻與桌子中間,於是順手就到了杯水遞過去。沐長風正捂著嘴咳得倆頰通紅,看到無聲息伸到鼻子底下的肉手一愣。他抬了眼,對上郭滿一雙乾淨的眼睛。
沐長風眼睫扇了扇,伸手去接。
屋裡的茶水是清晨天還未明之時下人沏的,一直沒人換過,這個時辰早已涼透了。沐長風一口灌下去,只覺得透心的涼。然而他低垂的眼瞼卻抬也不抬,也沒吭聲,默默將一杯涼茶喝完,然後把杯子又遞還給郭滿。
郭滿這時候也覺得沐長風的態度有些奇怪了。
雖說她只見過沐家長公子一回,算不得親近。但郭滿的印象裡,沐長風似乎是‘周公子三人團伙’裡最活潑的一個。可今日瞧著,這人怎麼跟周公子一樣沉默?郭滿伸手去接空杯,手還沒伸過去,一隻長胳膊先一步拿走了。
周博雅垂眸看著沐長風,淡聲道:“還要麼?”
沐長風喉嚨還有些幹,點點頭。
周公子:“嗯。”
郭滿立在一旁突然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有些冷。
接連喝了幾杯,沐長風方才擺了擺手,周公子才停了倒水。
那邊胡霍與曹展兩人已經把真言蠱追問的七七八八。倆人原本想著,若真言蠱當真這麼好用,往後駐兵再抓到奸細,便能省下一堆麻煩事兒。不過鑑於這蟲子居然如此難養且耗費心血,他們的如意算盤沒打成。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霧花解了蠱,心裡便只剩給巫霜花教訓一件事,當下便提出去柴房會會巫霜花。胡霍對此毫不在意,粗著嗓子囑咐下人立即去請大夫來,擺手示意她自去。霧花道了聲謝,腳下生風地就去找巫霜花算賬。
曹展如今的精神有些差,心裡幾番糾結之後,權當不知道霧花要去做什麼。他陰著一張俊臉,直言自己累了,而後不等胡霍說話便拂袖大步離去。
胡霍看他離去的背影一聲冷哼,嘴上罵了句‘婦人之仁’,翹著鬍子去了外間兒。
內室少了是三個人,就剩周博雅、郭滿和沐長風。周博雅突然抬起手搭在了郭滿的腦瓜子上,而後,作死地呼嚕兩下。郭滿腦袋隨著他手左右動,周公子鬆手之際,她精美的髮髻成功亂成一堆草。
郭滿:“……”
猝不及防被他這作死的動作給弄蒙了,兩隻肉爪抱著自己的腦袋,表情都空白好幾息。
等回過神來,她嗷地一嗓子跑出去。
嗯,找個地方理髮型。
一陣風從眼前刮過,周博雅默默忍下腳指頭傳來的劇痛,心裡卻被郭滿偷偷打擊報復的行為給氣笑了。他心中無奈地搖搖頭,轉過身,再一看懶懶歪靠在床柱上的沐長風許久,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
屋裡十分安靜,他問:“醒來之後便沒怎麼開口……你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