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吃穿會好上一些。
小姑娘的親生母親就是楊氏的貼身丫頭,此時正在燒水。
林老爹還有心情說笑:“還是我有遠見,叫淵兒先去南方,不然我們也得跟著流民一塊過去,連個棲身之所都找不著。”
楊氏看了他一眼:“淵兒走的時候只有十四歲。”
她為著這個,從林淵離開開始,就再給過林老爹一個好臉色。
林老爹:“農戶家的孩子,十二歲就能撐門立戶了,再說了,傳口信的都說了,我們淵兒如今有了地,還有了莊子,這才是我的兒子!”
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驕傲。
他只有一個兒子,但這個兒子卻能抵別人的十個兒子。
當時和他前後腳叫兒子去南方的張家,可一直沒收到口信,直到流匪出現,才不得不拖家帶口的逃走,如今估計已經成了流民,只知道要去南方,可是到底去哪兒卻不知道。
楊氏念著佛經,不再去管林老爹。
她是書香門第出身,爹是讀書人,家裡一屋子的書,她娘死得早,爹也沒有續娶。
於是她一直到二十四歲才出嫁,還是因為家裡沒米下鍋,這才嫁給了林老爹。
現如今十八歲沒嫁都是老姑娘了,更何況二十四歲。
可楊氏卻並不覺得羞恥,她不愛自己的丈夫,也不愛丈夫的家,她寧願寫一天大字,也不願跟丈夫多說幾個字。
林老爹:“我們白天睡覺,晚上趕路,別叫人看見。”
僕從們都點頭,沒有異議。
雖然經歷了可怕的噩夢,但是僕人們卻異常聽話,他們也沒有趁機逃跑,而是一直待在林家人身邊,他們清楚的知道,一旦離開林家人,他們也會變成流民,到時候只會更慘。
而跟著老爺和夫人,還能去投奔少爺。
還能像以前一樣,幹活就能吃飽。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趕了多久的路,白天在隱蔽的地上睡覺,晚上披星戴月的趕路,有時候在路邊會看到餓死的人,屍首被野物們撕咬拖拽,不成人形。
巨大的恐懼感每每都會讓他們更加小心謹慎。
所有人只敢穿破爛的葛衣,女眷們也抹了一臉的黑泥,頭髮上全是枯草,穿著從未穿過的粗布衣裳,赤著腳行走在路上。
他們越來越像流民了。
來到塢城的時候,已經是秋天了。
他們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終於來到了這裡。
林老爹在路上死了兩個女兒,都是吃壞肚子,發燒死的,只能就地掩埋。
一共三個女兒,只剩下一個了,這一個被楊氏帶在身邊,在山裡挖野菜吃的時候,楊氏都要自己先吃,過一會兒瞧著沒事才給這個孩子,她雖然現在瘦成了皮包骨,但好歹活了下來。
僕從們也死了一些,還有一些失散的。
看著城門口,林老爹終於沒忍住,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身後的僕人們也沒忍住,跟著一起哭。
“到那邊去!”守城計程車兵在趕人,他們不會讓流民進到城裡去,“過去!”
林老爹連忙湊過去:“兵爺,我們不是流民,我兒子在塢城,我是來投奔他的。”
說著,還從懷裡掏出一個簪子,這是楊氏的東西,一路上值錢的東西也就剩一些首飾了,他笑得諂媚:“兵爺,通融一下。”
士兵用手摸了摸簪子,還上嘴咬了一口,確定是金子以後才問:“你兒子叫什麼?”
林老爹:“林淵!我兒子叫林淵!”
士兵愣了愣,然後一笑,露出白牙:“這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