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它。
那是一個夏天,天氣熱到成鳥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膀子,可剛齊毛的幼鳥仍舊喜歡擠在一起。這是一種本能,因為哺育過程中,親鳥會一直把幼鳥壓在身下保暖,翅膀上的壓力能給它們為他們帶來安全感。
據說,不論在哪個生長階段,鳥的後背都是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幼年時後背上的壓力讓它們感到安全,而成年後任何觸碰都會讓它們感到格外驚恐,因為那會讓它們想起被鷹隼抓握的感覺,這是刻在基因裡的記憶。
盧赫十分認同這個說法。因為一開始,那隻名叫皮卡丘的小黃鳥總能在菜長紅的冰淇淋握中快速熟睡。可後來,誰碰它的後背它就轉身給誰一口。
在一個萬物復甦的春季,它自己開啟籠子門飛走了。幾天之後,盧赫看到它出現45棟的一位大爺家裡。鍍鋅鳥籠在陽光下晶晶亮亮的,皮卡丘在裡面對著一隻藍白色的小母鳥跳求偶舞。
盧赫並沒有把這事告訴菜長紅,因為他覺得早上七點就伴著嘰喳鳥叫起床並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更何況,那位總愛哭唧唧的姑娘已經有了新寵——一隻金黃色的角蛙,也叫皮卡丘。
“我問你呢,為什麼是鳥?”
盧赫飄遠的思緒被拉回,他沉默了一會兒,認真答道:
“哺乳動物的大腦中擁有片狀的細胞群,層狀灰質位於邊緣,白質位於中間,其間夾著核形灰質。而鳥類的大腦中,擁有核狀的細胞群,灰質遍佈整個大腦。灰質由高濃度神經元細胞組成,如果長期記憶是神經元之間的聯絡的話,顯然這種結構更加有利。
蜂鳥的腦子還沒米粒大,但卻能記得自己在幾小時前吸過哪朵花的蜜。
也許你的ct影象上會顯示你有島帶徵,腦島的灰質、白質界限模糊無法分辨,醫生會說你有嚴重腦梗。”
盧赫說完,停頓一會兒,掏出褲兜裡的小本子,神情莊重,“究竟是鳥還是蠑螈現在並不重要,我是來聽你的故事的。一週多了,那幫見多識廣的決策者們,在如何處理介面這件事上,仍舊猶豫不決。我想你的經歷也許能給他們一個確定的答案。”
“從6歲到上學前,我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溫莎太太家度過的。賽格蘭終日不見蹤影,裡德的工作也很忙碌。裡德早上把我送到相隔一個街區的溫莎太太家中,晚上再把我接回家。
溫莎太太對我很好,她的兩個孩子也很友善。他們把電視讓給我,還帶我加入了童子軍。6歲的最後一個月,我順利透過了入學評估,沒人覺得我有智力障礙。那是一所走讀學校,顯然裡德仍舊希望我呆在他身邊。
那年的聖誕節,裡德照常出門工作。我在溫莎太太家裡和他們一起做薑餅屋,直到深夜,裡德都沒有來接我。
第二天一早,我被溫莎太太帶到聖路易斯大學醫院。賽格蘭躺在病床上,一條腿都被紗布包著,黃色的組織液不斷滲出來,空氣裡瀰漫著焦臭味。裡德佝僂著坐在床前,全身顫抖,像是在哭。
溫莎太太陪我在病房外坐了很久,我從來來往往的人的嘴裡得知,華盛頓大學的實驗樓失火了,賽格蘭試圖衝進火場搶救資料。後來的調查也證實了這一點。
幾天之後,裡德把賽格蘭接回家中照料。他們日日夜夜都在爭吵,我聽不清具體內容,只能感受他們的語氣。他們時而平靜、時而狂怒、時而輪換著哀求對方。
當賽格蘭終於可以重新站起來時,他立刻踉踉蹌蹌地衝出家門再也沒有回來。幾天後,我被兒童保護中心的社工從溫莎太太家中帶走,他們仔細檢查我的全身,試圖找到一些傷口,並一直詢問是否有人傷害我。
兒童保護中心禁止我與裡德見面,我在那裡呆了很久,直到有一天被告知有人領養了我。
通常,等待收養的孩子會被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