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介面被敲除後,甲基化自發地迴歸了正常水平。”
“你不覺得這個現象很符合我的猜想嗎?”艾達否平淡地論述完一長串,在故事最末才開始換上一副炫耀的語氣:
“正常的全基因組測序wGS是測不出甲基化的,轉座引起的突變過於顯眼,以至於你們一直關注轉座本身。
但在我的猜想中,基因組是原始碼,是一種圖靈完備的語言,其內包含4個字元,擺列組合成為無窮多個有具體含義的詞語。當我想要研究它時,自然而然想要有針對性地改變我的程式碼,以我的人工合成黴漿菌為物件,單鹼基地甲基化某些基因片段,把它註釋掉,再看看程式碼的執行如何改變。
生物確實在牴觸介面的存在,以改變自身原始碼的方式。並且這種改變是有目的性的,複雜的,以及充滿智慧的。”
“智慧?”這是冗長故事中,盧赫發出的唯一一個疑問,“因為一個小小介面直接就把自己搞死了,你確定這是智慧?”
“我確定。”艾達否的語氣篤定且狂熱,“我不光確定這是智慧,而且能確定這智慧來自於介面,或者,換一種更容易接受的說法,是被介面觸發。
我拿20分鐘就能繁殖一代的大腸桿菌做實驗,發現,大幅編輯、介面+大幅編輯、單一介面都可以導致被編輯的逐漸死絕,種群中最終只留下沒被編輯的。但只有當種群中存在帶介面的個體時,才會在群體水平上,出現十分智慧的、有益的調控。
比如,在培養基質、溫度、光線等等完全相同的封閉培養瓶裡,同時放入大腸桿菌和釀酒酵母,讓它們彼此競爭生存資源。這時,如果大腸桿菌被大幅編輯過,那麼在競爭下,它們會死得更快,最終酵母總會成為優勢種群;
如果大腸桿菌帶有介面,無論是否被編輯過,它們的自發死亡過程會大幅放慢,像是專門要把酵母給餓死或者毒死之後才安心死一樣,最終留下的非編輯大腸桿菌要麼成為優勢種群,要麼與酵母菌穩定共存。並且,最終的優勢度總與非編輯群落持平,甚至更高。
你看,這是群體智慧,並且這智慧一點都不小。種群的目標向來都是繁衍,犧牲部分個體來達到此目標,並根據環境動態調節,這不是智慧是什麼?”
“但是。”艾達否逐漸沉著下來,“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智慧來自於介面,可獲得介面的個體又會因介面死亡,當介面被清除時,這種智慧也就被一同失去。生物進化的目的是繁衍,智慧非常有利於繁衍,二者可謂是深度繫結。
如果介面可以帶來智慧,可以在與其他種群的競爭中獲益,為什麼要主動丟掉它呢?
這與進化論,甚至智慧設計論都相違背,是嚴重違反常理的。”
“這很容易解釋啊。”盧赫給出了一個非常中肯的評價,“要麼你的理論是錯的,要麼你的理論不完善。”
“沒錯。”艾達否聽後絲毫不反駁,也絲毫不低落,“我願稱之為Adp佯謬。不論未來我的理論被證明為真還是假,它都是歷史性的。
而接下來,我想把思想實驗先放到一邊,轉做一些更接地氣的工作。”
5000公里外,120度經線以東,已是深夜。110掩體內,一扇明黃色遮蔽門後,艾達否絲毫沒有睏意。
在他面前堆疊的培養皿內,滿是金黃色的膠體物質,區域性還密佈著一簇簇橘紅色小球點。這是多頭絨泡菌,橘紅色的是它的孢子,這種看著就黏糊糊腐爛惡臭的噁心東西,像黑山基地裡的xen植物那樣令人作嘔。
但它醜陋的外表下,蘊藏著無可忽略的智慧。單個菌體平平無奇,但形成菌落後便會擁有路徑規劃的能力,屢屢成為仿生學裡的優質建模物件,圍繞它的行為誕生了一系列演算法。
介面對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