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沖地按亮螢幕,發現沒訊號。
玻璃房外的海晝天始終沒有理會盧赫,接了一個電話便匆匆走出辦公室,任盧赫手砸腳踹捶胸頓足,也沒往玻璃房瞟一眼,好像盧赫是一團空氣一樣。
盧赫氣極了。先是被偷了家,斷了財路。然後被質疑學術水平,被侮辱成草包。最後還給他來了一套限制人身自由。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挑逗著充了氣的河豚,非但不扎手,還被拿來擦了鞋。
掙扎無果後,他漸漸平復情緒冷靜了下來。透過玻璃看外面的景物,有大重影,有細不可察的金屬絲,說明這是雙層夾絲玻璃,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他鬧了半天也沒把人鬧過來。門把手處有個面板,上面有塊透著綠色鐳射的玻璃臺,這應該是指紋識別的電子鎖。他拿著椅子砸了半天,也只把玻璃門砸出了點劃痕,這玻璃一定是國產的。
天花板上有通風口,但很窄,他鑽不進去。以及,最重要的,手機無訊號無網路,也沒帶資料線,他解不了這個電子鎖。
就這麼被困在這裡嗎?
就這麼被困在這裡了。
接受現實之後,他開始百無聊賴地打量起海晝天的辦公室。一個40多平的小房間就佔了兩個碉堡瞭望口,真是奢侈。房間裡補光燈不多,顯得十分陰暗。角落裡有一盆滴水觀音和一盆鐵樹,這麼暗的環境也就能種這種耐陰的植物了。會客沙發背後有兩個大魚缸,一缸鸚鵡魚,一缸蘭壽金魚,鸚鵡魚很紅,蘭壽金魚體格很大,應該是個養魚的好手。
等等,那是什麼?魚缸旁邊有一個墨綠色腰身的罐子,紅底黃蓋,這應該是德彩的髮色糧!這個老六,還說沒拿我龜,一養魚的買龜糧做什麼?
盧赫眯起眼睛,雖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憑他五年老客戶的直感,那是德彩沒錯了。
許久之後,他已經拿出考古的精神,上上下下把這件屋子用目光挖掘個遍了,海晝天卻還沒回來。於是他哈欠連天地把椅子拼起來,躺在上面睡著了。
叫醒他的是刺眼的陽光,他砸砸嘴,下意識翻了個身,把自己翻到了地上,一瞬間驚醒。海晝天正在辦公桌上伏案,肌肉男抱胸守在玻璃房門口。
“你給我開門!”他邊喊邊衝到門口一拳砸到玻璃門上,門開,他踉蹌地小跑著出去,在早已鎖定目標的角落裡迅速翻找。
尋找無果後,他拿起那罐龜糧一把砸在海晝天面前,“說吧,龜藏哪了?”
對方頭也不抬,“沒人拿你的龜。”
“不養龜你買龜糧?”
“那是餵魚的。德彩不光能給龜髮色,給魚髮色效果也很好。”海晝天說完站起身,把手機遞給了肌肉男,後者進了趟玻璃房又迅速返回,貼著盧赫站著。
“對不起,我確實是看走眼了。打擾了你的生活很抱歉,今後我們不要再聯絡了。相信我,這是為你好。”
盧赫冷笑一聲,“呵,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麼。你不還我龜,我就纏著你,追查到底。還有那個果蠅演化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要是接這個活,你能給我開多少錢?”
“龜丟了可以再編輯一隻。你不會真的是個草包,靠撞大運出成果,所以害怕復現不了吧?至於編輯果蠅,那個真是我看走眼了,我不會讓一個草包來承擔那麼重要的工作。”海晝天對著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請離開吧,或者讓你身邊這位送你出去。”
“呵。威脅我?”盧赫冷笑著上下打量海晝天,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憑藉單身二十多年的手速,剎那間揪下對方兩根白髮,拔腿就跑。一口氣跑下16層,跑出碉堡,跑出園區大門,坐在自己停在公共停車場的車裡大口喘氣。
平復呼吸後,他把攥在手裡的頭髮小心翼翼地放到樣本袋,揣進自己上衣內兜裡,然後發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