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鮮味的蘑菇湯徐徐散發熱氣。這是鼠仙最喜愛的食物,有次直接跳到湯裡喝。
但這次它沒有。
屋裡寂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他聽到有幾下跳動得很密集。
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從身體裡不知道哪個部位冒出,順著胃和氣管一路向上遊走,從鼻腔釋放出的時候讓他感覺到涼。
他拔腿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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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擁有幾十萬人口的城市裡找一隻體重500g的老鼠,要怎麼找?
首先,老鼠喜歡鑽洞,所以先找洞裡。
可這座城市本身就在洞裡。
其次,老鼠喜歡陰暗的角落,所以先找暗處。
可為了省電,這裡處處是暗處。
最後,老鼠是群居動物,會自發尋找同類,所以先找動物房。
可這老鼠覺得自己是人。
鼠仙丟失的第三天,110號掩體裡的所有人都多少有點瘋癲。
他們總是低頭走路,在夜深人靜時關注細碎的聲音,吃飯時時刻抬頭張望。
而其中最為癲狂的一個還是要屬艾達否。
他日夜不休地端著腦訊號的接收器,遊走掩體裡的每一個犄角旮旯。在交纏著無數電磁波的狹小空間裡,每一個微弱的訊號強度都叫他瞪大眼睛,即便訊雜比小到離譜,不可能來自於鼠仙頭上的瓜皮帽。
像在尋找走失十年的孩子。
另一個螢幕貼滿牆壁的監控室裡,改良過的目標檢測程式平靜執行,始終沒有出現提示小動物出沒的綠框。
監控顯示,鼠仙離開了艾達否的屋子,不知去向。
他心愛的孩子是主動離家出走的。
他精心設計它,執筆它基因圖譜的一撇一娜,養育它,把它黑白的生命塗成彩色,但它卻在同他心意相通的下一秒離他而去。
多少有點背叛之感。
可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無論它是隻老鼠還是隻Adp妖,他都無法同它心意相通。
日子不知過去多久,當他終於願意再看一眼超級鄭K時,在清晨無人的冰冷的實驗室聞到一股不合時宜的味道。
不是試劑的惡臭和甜香,也不是衣物上的各種無法在低溫下擴散太遠的氣味分子,而是一股蛋白質燃燒的味道。
那是一種新鮮而腐朽的氣息,像在把毛髮嶄新如玩具的動物幼崽送入焚化爐裡。
他循跡找去,在一個年久失修的通風櫥與靜電地板構成的狹小銳角里找到了答案。
鼠仙死了。
兩隻粉爪分別塞進三相插頭的火線和零線孔,瓜皮帽覆蓋的皮毛邊緣和鬍鬚均已碳化。
鼠仙把自己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