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初並未看他一眼,背著春瑩,面無表情地走出去,遠遠見兩三個巡邏的侍衛,提著燈籠,從玄青門走進後園。
「什麼人?」侍衛喝道,手按腰刀快步逼近。
姜雲初苦笑:「是我,昭和公主。」
「原來是昭和公主。」為首那侍衛見她一身泥和血,有些詫然,「公主緣何深更半夜在後園走動?身上之人還受了如此重的傷?」
姜雲初覺得這些侍衛不對勁,下意識地後退:「不勞煩諸位關心,告辭了。」
侍衛們交換了個眼色,為首的說:「那怎麼行,還是我等送一送公主吧。」
他話音未落,其餘兩人便上前。
姜雲初心知不妙,便要扯開嗓子呼救。然而,對方早就防著她叫喊,手掌直接捂住口鼻,往僻靜的假山內洞裡拖拽。
姜雲初知道命懸一線,拼死掙扎,踢翻了路旁矮燈柱上的裝飾花盆。
花盆摔在石板上,一聲脆響在靜夜中傳出甚遠。侍衛拔出腰刀,吩咐兩名手下:「就在這裡解決,省得夜長夢多。按緊了,別讓她叫出聲兒來。」
眼見刀鋒落下,姜雲初無力地閉眼。而就在此時,外頭髮出「呼呼呼」的抽鞭子聲,陸續傳來了慘叫聲。
姜雲初睜眼,只見拔刀要殺她的侍衛已被紅鞭子甩了出去。
出現的人影披著紅色斗篷,身段婀娜,手握火紅長鞭,不見其陣容,亦知曉來者何人。
姜雲初頓時鬆了口氣,躺在地上艱難地呼吸,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躺在地上,滿身汙泥血跡,衣衫撕裂,髮簪早已不知遺落何處,頭髮凌亂,幾縷散落的烏髮黏在汗濕的臉頰,顯得既狼狽又可憐,風流昳麗的姿韻蕩然無存。
霍胭脂看在眼中,卻不嫌惡,只覺得心疼,疾步上前問道:「傷在何處?先止血。」
「左臂。」
霍胭脂從自身乾淨衣物上撕下布條,挽起她的衣袖,用布條紮緊止血。
姜雲初任由她包紮,腦子卻不由自主地回想今晚發生的一切,淚水卻不受控地不斷溢位,最後忍不住抱緊霍胭脂,崩潰大哭。
霍胭脂並不知曉發生何事,只以為姜雲初也給閨閣女子鮮少遇見如此兇險之事,想必是被嚇哭。
她向不愛多管閒事,也不愛多嘴,見姜雲初只顧著哭而不說話,便任由她哭。
姜雲初哭了半個時辰,心情方漸漸平靜下來,嗚咽著跟霍胭脂道了聲謝謝,並問:「嫂子你怎會來這裡?」
霍胭脂順勢將事情和盤托出:「我今夜本來巡夜的,途中偶遇馮觀,假託驚馬,將這紙團塞給我。我見事態緊急,快馬加鞭到公主府尋你,卻發現你人不在,幾經周折在這附近尋得你,真是嚇死我了,所幸有驚無險。」
說著,她掏出懷中揉皺的紙團交予姜雲初。
姜雲初微微抽了口氣,開啟紙團,上面卻只寫了「姜雲初」三個字。
是隻留姜雲初一人活命的意思嗎?
她站起身來,忽地覺得自己很傻,傻得讓自己極度厭惡。
霍胭脂是王振的手下,馮觀是王振的兄弟,王振要她襄王府一家滅絕,可她,卻傻傻地相信馮觀、相信霍胭脂。
為何要相信呢?何來的自信相信他們是真心而非假意?
霍胭脂見姜雲初一言不發,時而笑時而哭,很讓人擔憂,上前道:「笙笙,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裡?馮觀那裡,還是王振那裡?
都是騙子,都是假的!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