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裡燃燒著溫暖的火焰。一位婦人正踮起腳尖打理衣架,穿著寬鬆不合身的嶄新絨短衫的年輕人用拖布擦拭著地板,櫥窗前擺放的餐桌兩邊坐著兩道眺望街邊景色般的戀人,而將自己拖進來的其中一個中年人更是走到櫃檯前給自己倒了杯啤酒輕酌。
這種平和美好的一幕出現在此刻的王城裡詭異突兀,但男人從內心深處渴望這些都是真實的——
就在這時,一旁的約克搭上他的肩膀。
「歡迎來到安全屋,夥計。」
這個叫韋布的男人花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然後始終保持一副中大獎又不敢相信的困惑。
他已經麻木地尋找其他倖存者很長時間,也的確遇到幾個自稱倖存者的傢伙和團隊。但韋布不敢相信他們,他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說服自己:面前的倖存者是怪異偽裝,它們在欺騙你。
與觀察力無關,只是韋布在知道妻子是怪異所偽裝後對一切都不再信任。
而現在……
韋布覺得倖存者應該像是老鼠一樣,躲在陰暗冰冷的地下惴惴不安。但這一幕的確觸動了韋布疲憊、麻木的心靈。「我是被他們抓進來的,沒地方可以跑。」韋布這麼對自己說。
甚至作為新聞他擁有免費挑選一套衣物和一份點心的福利。前者他不感興趣並且知道那個年輕人的寬鬆衣物的由來,後者則因為餓壞了而全部吃掉,哪怕裡面有毒藥他也認了。
傑米尼·雷德很理解韋布的這種不安,該死的樂園讓人們不再產生信任,被怪異隨意玩弄。如果再晚一些遇到陸離,傑米尼·雷德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相信他。
韋布這種不希望這些是虛假的,又潛意識質疑一切的矛盾心理沒能持續太久,就被陸離安娜輕易打破——他們衝出去,拖著一道身影回到服裝店。以為那是倖存者的約克剛迎上去就看到安娜切去它的肢體,陸離用通靈槍將它蒸發。
「好吧,我還以為是新人……」嘟囔的約克轉身去拿麻袋。
而這一幕也讓韋布真正毫無保留的相信這群倖存者。
這種絕對信任在這時比什麼都重要。
屍體被約克和雷德帶去小巷投餵,回來後,傑米尼·雷德被想要為這群人做什麼的韋布找上,表示自己的擔憂,比如食物和水是否足夠維持。
「我們應該省點食物。」韋布對快喝了半杯啤酒的傑米尼·雷德說。
傑米尼·雷德放下酒杯:「陸離說樂園不會持續太久,要不了多久就會改變規則或是結束遊戲。」
好訊息背後是殘酷的真相:愈發稀少的人類會讓「遊戲」無法進行下去。
這個猜測已經初見端倪:很長一段時間街道上都不再有倖存者經過。來往的都是怪異,怪異,以及怪異。
往好的一面想,初期過後,獲得身份的人們都選擇躲在家裡。至於壞的一面……王城裡已經沒有多少倖存者了。
當——
角落裡的石英座鐘忽然沉悶響起。
已經2點了。
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不過天亮後一切就能結束嗎……
他們不清楚,但那些死去的人永遠也看不到黎明到來了。
也許他們也是。
石英座鐘只短暫響起了兩次,不過掀起的迴音仍在他們心中迴蕩。
十分鐘後,陸離不再守株待兔地等待倖存者經過:「修忒斯大學有四個倖存者,我想辦法帶他們出來,如果他們還活著。」
「我和你們一起?」趴在櫃檯後的約克問道。
「只我和安娜。」
安全屋交給傑米尼·雷德,作為驅魔人他知道該怎麼做。
「注意安全。」
倖存者們目送陸離和安娜離開服裝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