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剛才的聲音不太一樣,但節奏依然令人舒適。
江汜蹲在小桌一旁,看竇米在本子上寫各類支出收入。
支出總共分兩大塊:早餐店的菜肉麵原料支出和……每天給家裡的錢。
收入兩個人分開記,竇米是在酒店後廚打工,週六日固定。竇驚瀾從週一到週五都有收入,從早到晚沒有停歇。
像兩個齒輪,一大一小,扣在一起轉動,維持機器的運轉。
江汜看著她寫完今天的所有項,問:「你們不買衣服鞋子嗎?」
竇米:「夠穿就好。」
江汜看到他們穿的棉鞋了,洗過很多次的樣子,雖然很乾淨,但是明顯不保暖,竇驚瀾的手一直都紅著。
他又問:「每天給家裡這麼多錢,他們不給你們買?」
竇米攤攤手:「不找我們要就謝天謝地了。」
江汜:「叔叔嬸嬸沒一個有工作嗎?」
竇米:「男的是社群居委會的,他喝酒的地方就是工作的地方,每個月的錢都被他拿去喝酒了。女的腳有點跛,就算自己能去旁邊菜市場買菜也愛使喚我們。」
江汜:「是貧困戶嗎?」
竇米:「不是。」
江汜:「意思就是,你們直接脫離他們,他們也有餘力照顧自己?」
竇米:「嗯呢。」
竇米收起本子放進她哥哥書包裡,說:「怎麼啦,問這麼多是想做慈善嗎,小闊佬。」
江汜疑惑地看著她,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露餡了。
竇米笑著指指他的衣服:「這個,我在商場見到過,三千塊呢,當時想我哥穿上一定很好看。」
竇米又說:「你上次拿來的羽絨服也是,又輕又暖和,我看到牌子標了,雖然不認識。」
江汜噓了聲:「他不知道吧?別告訴他。」
竇米和他對視一眼,一起笑了。
竇驚瀾此時已經走到門口,問:「說我壞話嗎?」
他看到燈光下衝著自己妹妹笑得好看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犯咯噔,於是過來插嘴了。
江汜站起來:「沒有。」
竇驚瀾站在門檻上,於是略微俯視。
江汜站起來朝向他,略微仰頭,眼淚在燈光下顯得乾淨又澄澈,問:「菜切完了?冷嗎。」
竇驚瀾聽見自己清晰的心跳。
「不冷。」
夜晚小店昏黃的燈光裡,三個孩子一坐一站一蹲,外面冷風被窄小的店面阻隔,像個簡陋卻溫馨的避風港。
等到一切忙完已經是晚上十點。
江汜把兄妹倆送到樓下,和他們揮手告別,哼著不知名的調子往回走。
一個身量很高的壯漢和他擦肩而過,像是個alpha,因為江汜明顯感覺到了不舒服,繞開了些。
即使這樣,那人還是差點撞到他。
他身上有股經年累月的酒臭味,alpha相斥的特性褪去,這股酒臭味首當其衝把江汜燻了個趔趄。
這人步子歪歪扭扭,往前走的勢頭卻很猛,讓人覺得怪異。
江汜轉頭,看著這個壯漢和竇驚瀾走進了同一棟樓。
他看到壯漢走進樓裡,褲兜掉出了什麼東西。
江汜跑出兩步蹲下去,發現那是個長條狀的塑膠包裝袋,一掌長,兩指寬。
江汜沒敢拿。
他用手錶給彪叔打了個電話:「彪叔,你在哪?」
彪叔是他的貼身保鏢,今天的工作時長成功延長到十三個小時。
但彪叔職業素養極高,一點兒不是吃素的,立刻回答:「我在巷口,怎麼了?」
正說著,江汜就看到巷口轉出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