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江女士要研究它。
江汜:「你是……怎麼出生的?」
它:「江沚把我研究出來的。我更像是一團聚合物放在一起,最後有了生命。一開始我就像一團泥一樣,很費勁才把自己捏成你們的樣子。」
江汜:「為什麼非要捏成我們的樣子?」
它:「你們長得很好看啊,光溜溜的。而且情緒非常複雜,在別的生物上很少見,我是第二次看到人這樣哭。」
江汜:「你之前見過嗎?」
它:「嗯,見過江沚小姐哭,晚上實驗室睡覺,明明在閉著眼睛,可還是在流淚。如果不是你教我,我都不知道這叫流眼淚。」
江汜心裡一緊:「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它:「不記得了,用你們的話來說,我記憶力不太好,只記得住自己感興趣的事。」
江汜:「就記住了眼淚?」
它笑了笑:「這麼說倒也可以,我每天都呆在屋子裡,不怎麼出去,見得最多的就是白色的牆和黑色的缸蓋。雖然知道白天黑夜,但那不是我的節律,我可以很久很久不睡,也可以很久很久不醒。」
江汜突然覺得它有點可憐。
天生被禁錮在研究所那個那麼大的範圍裡。
它:「啊,我又感受到你的情緒了,這次是什麼?有點點……扎我,但是不疼,不太舒服。」
江汜:「是同情。」
它:「那是什麼?」
江汜為難地說:「呃……」
下一秒,他的耳機被拽走一個,從廚房洗完手出來的江文清把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裡,抱怨:「怎麼沒聲音,你不是在聽歌嗎?背影這麼安靜。」
江汜指指被自己拔掉的耳機:「啊,沒有,不小心把耳機拽掉了,我剛才發呆呢。」
江文清遞過來一杯紅茶:「發什麼呆?是不是太無聊了?他們在山上滑雪,你去玩嗎?」
江汜:「沒興趣,沒有我認識的人。」
江文清:「那走,跟哥下餃子去,包餃子偷懶,下餃子可得逮著你,要參與家庭勞動知道嗎——」
它突然出聲說:「原來他是你親哥哥啊。」
江汜還想問為什麼它會發出這樣的感嘆,難得的像個人,但已經被親哥勒著脖子,拎小雞似的拎進了廚房。
江汜走後,它放開思維在雪裡閒逛,偶爾幻化出腳踩在雪地上,想起人類的表情。
為什麼會……激動呢?
它看著小孩子們打雪仗吹出來的熱氣,幻化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腳。
涼的。
它自己都沒發現,這隻手變熱了。
江汜回屋之前喊了它好幾聲,因為沒有名字,只能「餵」,但是沒有人應答。
江文清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狐疑地看著他上樓,感覺他像早戀了。
等開啟房間門,江汜看到一隻手……突兀地放在桌邊。
只有一隻手。
但和前幾天的手不一樣,這次的手膚色接近雪白,之前更像是藍色。
江汜愣愣地把門關上:「怎麼了?」
它回答:「我不知道……我的手……變熱了……」
江汜走到近前:「什麼叫變熱了?」
它搖搖頭:「不知道,我沒辦法把它收回去……這不是我的精神體凝結出來的東西。」
江汜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
他鬆了口氣:「這溫度不是很正常嗎?」
它疑惑地問:「這是正常?」
江汜:「嗯,和我手溫度差不多,你來握一下?」
它抬起那隻突兀的手,和江汜握了握,聲音第一次帶著驚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