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說個人?你爸媽能那麼好打發?”謝浮扶額笑,“阿簾,你是真看不透還是不願意面對,當時你爸媽已經懷疑到你身上了,必須要有個真名實姓的人站在他們面前。”
遲簾不願意面對。
這事癱到誰身上,誰都沒法面對。
謝浮說:“顧知之還是你物件,沒人要把他從你手上搶走,你們小情侶好好的,我跟他只是個幌子。你爸媽的事業在國外,他們一年到頭都在忙,這次旅行是擠出來的時間,下次他們再顧慮家庭生活就是過年,整個高三都不會跟你物件碰幾次面,耽誤不了你們談戀愛。”
遲簾的面色極冷:“別他媽說這些狗都不聽的道理,我現在就只知道,我發小在我爸媽眼裡跟我物件成了一對。”
謝浮聞言,也一寸寸地冷了臉:“是我多管閒事。”
遲簾惡聲惡氣地咒罵一句:“本來就是。”
謝浮慢慢笑:“你有種。”
兩個發小生平第一次這麼劍拔弩張。
“我就不該在看到你們要被棒打鴛鴦的時候出手相救。”謝浮涼薄地說。
遲簾的理性給了感性一拳,感性立刻還擊,它們在他心裡廝殺,他的青澀輪廓線條痛苦地扭曲起來,艱難地喘息著說:“老謝,事情已經這樣了,只能繼續走了,以後再有什麼突發情況,別幫我。”
“我自己認。”他嚥下泛上來的血腥,一字一頓地強調,“我自己認。”
謝浮直接撩開現實的遮布給他看:“你認了,就是下跪斷腿出國套餐,附送你徹底失去你物件的訊息,這輩子別想找到。”
遲簾的脖子上鼓起青色血管,這正是他的死穴,他不敢碰的地方。
大人了不起啊,在特定的時間段特定的事上真就了不起。
小孩怎麼辦,只能成為大人。
遲簾背過身,狠狠擦了擦眼睛。
謝浮好聲安慰道:“阿簾,這次的意外重點不在我這個假冒的男朋友身上,重點應該是你要吸取教訓,做到更加自控。”
遲簾自嘲,他不知道嗎,他出發前對著鏡子訓練如何收斂眼神,怎麼管理表情,更是在手機備忘錄寫了警語,他能做的都做了。
沒用,顧知之已經掌控了他的思想,情緒,和靈魂。
他的脖子被套住,繩子在顧知之手中。
顧知之給他自由,他會窒息。
“你沒談過戀愛,你不懂。”遲簾面對發小的提醒,他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有時候你想得再周全都是扯淡,你就不是你,我說的你估計不明白。”
謝浮無聲無息地咀嚼“你就不是你”這五個字。
遲簾在他旁邊坐下來,兩手大力抹了抹臉,指縫裡溢位喃喃:“搞砸了。”
謝浮拍拍遲簾的肩膀:“怎麼這麼自暴自棄,都不像你的性子了,畢業以後,你想辦法讓他跟你一起出國就是。”
遲簾是這個想法,可他經歷了今晚這出,好不容易被顧知之哄下去的迷惘捲土重來,更加肆無忌憚地啃噬著他的神經。
“計劃能趕得上變化?”他自問自答,“趕不上。”
謝浮在這番話上似乎有點感同身受的意味:“隨機應變吧。”
有大人小孩來花園玩,蹦蹦跳跳笑笑鬧鬧,帶起來的嘈雜讓遲簾太陽穴發漲,他悶悶說:“我沒去見顧知之,我沒臉。”
謝浮的指腹在手錶的錶盤上蹭兩下:“他和我聊過,他能理解你,放心吧。”
遲簾猛然轉頭:“你們還聊了?”
謝浮不慌不忙對對又要暴走的發小說:“你媽讓我去他房裡陪他,我無聊,總要找點事打發時間。”
“操,”遲簾罵道, “我物件是給你打發時間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