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漏雨了!
壓根沒睡的邢剪裝作被吵醒:漏就漏了,瞎叫什麼。
“水都掉我臉上了,我這不能睡了。”陳子輕為了不讓被子溼掉,就用腦袋接屋頂滴下來的水,涼意刺穿頭頂心,他被冰得嘶了一聲,倒春寒,冷成個球。
邢剪被小徒弟的傻樣驚到,半晌才回神,他啼笑皆非地呵口氣,起身將小徒弟夾在左胳膊裡,空著的那隻手撈起被褥放到乾燥處。
陳子輕正要說話,邢剪就把他丟在了被褥上面: 在這等著!
邢剪明明殘缺了一隻手掌,生活上卻不受影響,他顯然早已找出平衡
,接受並習慣殘肢。
陳子輕想,原主來義莊的時候,邢剪的左手掌就已經斷了吧?
【無論是你,你的二師兄,還是最早被收留的大師姐,你們第一次見師傅時,他的左手斷掌都是癒合的陳舊疤口。】
陳子輕抿抿嘴,邢剪把管瓊帶去義莊那年才十四歲,疤口都陳舊了,說明他的左手掌是幼時斷的,怪不得他單手用得這麼自然。
地鋪很快就被邢剪挪到不漏雨的地方,空間狹窄不少,躺兩個成年人很擠,更別說其中一個體型那麼大隻。
陳子輕舉著蠟燭在屋內張望一圈: “我去秀才床上湊合一晚。”
邢剪沉下臉: 不行。陳子輕說: 這有什麼的啊。不行就是不行!
陳子輕趕緊去看秀才,生怕他醒來,醒了鐵定又要哭。
你小點聲。陳子輕瞪火氣極大的邢剪, “要是秀才醒了,你哄啊?”邢剪面色漲紅: 老子哄他?
“那你就別吼。”陳子輕坐到被子上面,靠著牆說, 你睡吧,我就這麼睡。邢剪眉頭打結: “牆是溼的,你睡個屁睡。”
“哎呀,別管我了。”陳子輕哀求。
邢剪看過去,燭光照在小徒弟眼裡,燒在他心裡。
他把蠟燭吹滅,拽住小徒弟往被子裡一塞,自個靠牆閉眼,在小徒弟張嘴前喝斥: “你再不睡,我就把秀才踹醒。
陳子輕連忙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天快亮的時候,雨沒停,曹秀才的痛哭聲扯到了陳子輕的神經末梢,他打起精神,匆匆套上鞋襪去送關心。
曹秀才眼眶充血滿臉都是淚,他哭著笑道: “崔兄,我看到彩娘了。”
陳子輕在心裡唉聲嘆氣: 她到你夢裡了啊。
不是,不是在夢裡。曹秀才直勾勾地盯著一處, 她就坐在那裡,看著我。陳子輕順著他盯的方向望去,那是桌邊的一把椅子,離草蓆不遠,彩雲的鬼魂來過?好像在任務世界,死了的人基本不會變成鬼出現…
特殊情況也是圍繞任務。
r /≈gt;陳子輕沒跟秀才辯論真假: “那她有和你說話嗎?”
曹秀才眼神暗淡悽慘: 不曾。
陳子輕被秀才身上散發出的濃重悲苦嗆得心理不適,他既不過度樂觀也不過度悲觀,就在兩者之間,平平穩穩地走著活著,多努力都理解不了秀才的心境。
不理解就不理解了,也不是什麼事都要理解。
尊重就好了。
陳子輕欲要去給秀才倒水,冷不丁地聽見他道: 她怨我。崔兄,彩娘怨我啊!曹秀才悲痛欲絕。陳子輕拼了命地安慰: 她要是真的怨你,就不會來看你了。
曹秀才搖頭: 她是來帶我走的。
陳子輕心頭一跳,秀才可千萬不要殉情,追隨彩雲而去。
“不會的不會的,真愛一個人,陰陽相隔了也只會希望對方幸福,而不是帶去陰曹地府。”陳子輕說, “彩姑娘是真的愛你吧。”
曹秀才啞聲: “我從未懷疑過她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