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無多那就是還有氣,等姜老爺什麼時候斷氣了再說。”邢剪橫眉立目,“急什麼。”
管事訕笑,他要是急,那就是大不敬。他不過是傳個話,試試水罷了。
義莊如若心存芥蒂不願接管,姜家只能提前去縣裡請人操辦。
除了大少爺,姜家上下都覺得哪個義莊辦都無所謂,能讓老爺入土為安就好。
管事略一走神,邢師傅就闊步追上他的小徒弟,圈私有物一般攬著肩走入人群,構成了一個獨立的小天地,和其他人事隔開了。
大少爺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吧。
有小廝匆匆跑進,跟管事耳語了什麼,管事表情一凝重,顧不上這邊的燈謎活動,急急忙忙去勸阻孔明燈沒放開心,在玲瓏坊發瘋的大少爺。
專挑了跟魏兄弟相似的人,相貌體型上的,都跪在地上被他甩鞭子洩憤,場面可想而知。
大少爺清醒了就該後悔了,怕傳到魏兄弟耳朵裡了,到時還要怪罪底下人不攔著他。
都讓他玩明白了。
管事連走帶跑,引得路人不滿叫嚷,邢剪置若罔聞,陳子輕好奇地回頭,被他摳著後腦勺扳回去。
“別有點騷動就來勁,少管閒事。”邢剪訓道。
“我就看兩眼。” 陳子輕把年年有餘糖畫吃掉,呵出的白氣裡都帶著糖味,“我想給大師姐跟二師兄買東西。”
邢剪將蝴蝶給他,目光落在他嘴上,有些心猿意馬:“買。”
陳子輕咬掉蝴蝶翅膀的一個脆角,嘎嘣嘎嘣嚼著吃下去:“不知道買什麼,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邢剪佯裝傷心:“你都沒想給我買,你還問我?”
陳子輕脫口而出:“你也想要啊?”
邢剪這回是真的有了那麼點傷心的感受,他悶聲拐進一條巷子裡,腳步滯了滯,轉頭去瞪杵在巷口的少年,像是在說,還不進來哄老子!
陳子輕倒是想哄,可他沒想到怎麼哄,所以他在想,正在努力的想。
談戀愛很累,和古人談戀愛,箇中滋味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巷子細長似褲帶,上空一條月色灑下來,照不亮邢剪的身形輪廓,乾燥的土地面凹凸不平,陳子輕一腳踩進土坑裡,一路歪歪斜斜地沿著土坑走到邢剪面前,他把手中斷了半個翅膀的蝴蝶遞到邢剪嘴邊:“你吃點糖畫,吃了甜的,心情能好點。”
邢剪高揚起眉毛:“老么看出來師傅心情不好了?”
陳子輕趁他張口就把蝴蝶送進他齒間:“很明顯啊,你一生氣就不叫我昭兒。”
邢剪吐出來,笑道:“我怕我不這麼明顯,你都看不出我在生氣。”
陳子輕:“……”怎麼還陰陽他啊。
額頭呼過來熱氣,伴隨二字:“這蝴蝶,你用嘴喂,我就吃。”
“啊,那多不衛生,”陳子輕覺出邢剪周身氣壓的變化,無奈改口,“好好好,我喂,”
“我現在就餵你吃,”他趕緊去咬糖畫,火急火燎不小心被蝴蝶的長觸角扎到臉,懵了。
邢剪放聲大笑:“哈哈哈!”
陳子輕鬧了個大紅臉,他舉起另一隻手上的老虎燈照明,邢剪滿面春風無處可藏。
“咳。”邢剪竭力壓唇角,壓不下去,他握拳乾咳,帶著笑意道,“昭兒,師傅只是皮糙肉厚,心也挺軟的,你就不能多想著點師傅。”
陳子輕自我反省:“我想了啊,我是覺得你是我的人,我就沒……”
眼前人沒了聲響。
邢剪維持著握拳抵在唇邊的動作一動不動,氣息都沒了。
陳子輕抓著邢剪的手臂,蹦跳著去拍他:“邢剪,喘氣,快喘氣,你都把自己憋得臉紅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