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再壓不下去,淚水一滴接一滴掉在地上,嗚咽被壓在喉嚨,哭泣的呼吸在安靜的環境下格外明顯。冉銘沒有預料到顏零靈會哭,他本來是起來上廁所,剛從廁所出來,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跑出院子。這麼晚,靈子是遇見什麼事了?他不放心,跟著下了樓梯走出院子,剛走到巷子中間燈光最暗的地方,就看見林乙和顏零靈相對站立,離得很近很近。他停住腳步,本打算回去繼續睡覺的,但最後站在了院門口。
冉銘已經確定發生了什麼。他還記得大四那年,自己目睹林乙和學校女子籃球隊的人在學生會活動室角落裡接吻時的震驚,那時候自己的表情變化全部落在林乙眼裡,林乙推開身前的人,走到他面前,十分正常地和他打招呼,說好久不見。
彼時眼睜睜看著室友追了林乙兩年的冉銘,一股怒火從心中升起,如果林乙不是女生,他肯定會揍她。當時的林乙是怎麼說的,哦,她說喜歡男生女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她雖然沒有大肆宣傳,但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性取向,只是知道的男生們都太過自信,覺得靠著自己才華和追人手段,可以將林乙變成喜歡男生的人。
像笑話一樣。林乙說,隨後就道出了冉銘和他女神的事情,逼得冉銘匆忙離開。
後來冉銘才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完美的備胎。——這件事是室友請冉銘和林乙吃散夥飯時,林乙告訴他的。因為這件事,冉銘一度對林乙產生厭惡感,直到畢業前夕自己受傷,女神消失,三年後再次出現在冉銘面前,還帶著一個孩子。
冉銘留下了那個孩子,看著孩子的一瞬間,他把大學時的所有人和事都葬了。自然,也把對林乙的厭惡感抹掉了。
如今看到顏零靈埋著頭哭泣的樣子,冉銘內心五味雜陳,也許當初應該強硬一點讓顏零靈別和林乙來往。但是自己以什麼立場去要求顏零靈這樣做呢?
顏零靈哭得不久。這種安靜環境下,身邊站著一個人,這人不說話不動作就看著你哭,再委屈的人都只能止住眼淚,更何況顏零靈心裡並不想哭,她只是忍不住。
沒出息。顏零靈唾棄自己,用手擦乾流出來的眼淚。抬頭對上冉銘的視線,她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說:「沒事,回去睡覺吧,明天還出工呢。」說完,率先往院子裡走去。冉銘跟在她身後,想說什麼終是沒開口。
不得不承認,流淚這個行為雖然脆弱沒出息,但對情緒的釋放很有用。回到房間收拾好一切躺回床上的顏零靈,久違地感到一陣輕鬆。但第二天開始就發不出聲音的嗓子,也讓她吃了幾天的苦頭。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顏零靈也有自己的體質。她在重感冒或者情緒起伏過大後,都會出現短暫失聲,不是發不出的聲音,而是嗓子變啞,想要說話得使用很大的力氣,這會讓她的嗓子更加疼痛。一般這種情況發生,她都會當幾天啞巴。成年以後,這種情況發生得很少了,上一次出現嗓子啞了的情況,還是兩年多前,她在醫院照顧爺爺受了風寒。
來到搬運公司還是第一次。
顏零靈的嗓子啞了,痛苦的是米大姐。每次去客戶家前,搬家的小組會提前半個小時和對方確認地址等小細節,需要打電話給客戶。以往都是顏零靈做這項工作,但她現在嗓子啞了,雲大哥又不太會說話,只能米大姐來打這個電話。米大姐平日裡爽朗勤快,到她打電話時,她竟然有些畏懼,她說自己學不來顏零靈那種禮貌可親的語氣,她只會大著嗓門問對方。
顏零靈苦笑不得,看著米大姐打了一天電話後依然惱火排斥的樣子,只能忍著喉嚨的疼痛,用粗得聽不出性別的聲音和客戶快速交談。
近一週過去,她的嗓子才慢慢恢復了。
好幾次,顏零靈將腰包裡的西瓜霜和手機一起拿出來,手機上除了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