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抒白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的姿勢其實有些扭曲,為了好做動作,跪到床上,雙腿岔開了一些,眼睛垂著,眼影亮片像水波一樣,猩紅的嘴唇張開少許,齊肩的頭髮一晃一晃的。
他揉得僵硬,但是用力,黑色吊帶布料鼓起的部分被他揉得皺起來,剛塗上的艷粉指甲油反著廉價的光澤。
fred看了一會兒,又發布了一個賞金五元的任務。
展慎之看見那幾個字,實在無法控制自己再不幹預,他走向喬抒白,正要制止,喬抒白便把手機拿近了,貼在胸口,不讓攝像頭拍到他的臉,對展慎之使勁地搖了搖頭。
他的眼神很堅決,決心很大,好像在說他可以為獲得真相做任何事情。
展慎之的大腦便像方才喬抒白幫他擦下巴時一樣,變得有些空白。不是失去理智的那一種空白,只是不知怎麼去看待這個如果沒有意外,應該和他的世界沒有任何聯結的人。
這個貧窮的、瘦小的、不體面的、被肆意踐踏的人。
喬抒白的手機又響了。
他把手機從胸口拿開,讀螢幕上的字。大概是看貝蒂沒有馬上照辦,fred又加了一句:【叫得好聽,我再多給二十萬。】
展慎之站在床的旁邊,和喬抒白靠得很近,什麼也不做。
喬抒白按照fred所要求的那樣,做著下流動作,張開嘴,很輕地吐出髒穢的詞語。
路易酒店的床應該被許多人睡過,喬抒白動作並不大,但床嘎吱嘎吱地響起來。就這麼照著做了幾分鐘,喬抒白停下來,問:「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fred聽起來十分滿意。
他問喬抒白:「你住在哪?我來接你吧。」
「不用,」喬抒白馬上對手機露出討好的笑容,「您在哪?我來找您。」
「要和我待兩個月,你跳舞的地方沒意見嗎?」
喬抒白立刻搖頭:「沒關係的。」
fred突然詭異地靜了靜,說:「不是說星星俱樂部管得很嚴格嗎?你能隨便走?」
展慎之一驚,俯身想把喬抒白的手機搶過來,喬抒白反應極快地往旁邊躲了躲,竟然仍面不改色地說:「您說什麼?」
展慎之看見喬抒白的螢幕,就在這剎那,fred原本關著的攝像頭突然開啟了,他的聲音變得極其陰森恐怖:「你他媽就是那個去報警的吧?」
他處在一個極其黑暗的地方,只開了一展檯燈,照著白色的桌面。
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探到燈下,他攤開手,手心放著一枚藍色金屬的戒指。他細緻地向鏡頭展示戒指的細節,用一種洋洋得意的語氣問:「認識它嗎?貝蒂。」
「你們這種賤東西,」fred慢慢地說,「沒了一百個都不見得有人管。妓女就是妓女,裝什麼義警釣魚?」
下一秒,攝像頭便關上了。
fred切斷了和貝蒂的影片。
展慎之伸手,按住了喬抒白的肩膀。喬抒白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展慎之,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第14章 擁抱
房間裡很溫暖,空調風從吊頂上方吹出來,但空氣裡有一股腐氣,這是上了年紀的建築會有的味道。
喬抒白的耳朵裡充滿一種幻想中的噪音,是剛才手機擴音裡傳出的那種既低沉又尖銳的聲音。
按照常理而言,一個人的聲音是不可能既低沉又尖銳的,所以或許是喬抒白的大腦自動將它記憶成了這樣的效果。
他頭暈,胃部抽搐,像剛在俱樂部上班,被後勤部的同事灌多酒了一樣,但他沒吃晚飯,所以吐不出來。胃液不斷反流,讓他的眼睛和大腦一起充血。
展慎之按著他的肩膀,他們靠得太近,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