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僧人一聽,都抬手對小沙彌打了個問訊,隨後轉身退出了小院。而李惟元則是抱著李令婉起身,就要進屋。
謹言忙也起身,趕上前兩步,想要跟在李惟元身後,但被那小沙彌瞧見:“這位施主請留步,方丈只請了李施主一人進去。”
謹言沒有法子,只好止了腳步。而李惟元已經抱著李令婉,闊步進了屋。
大覺法師正跪坐在矮桌邊的一隻蒲團上,見李惟元近來,他伸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但李惟元沒有坐,而是直接跪了下來。一開口,聲音沙啞的跟喉嚨被粗砂磨過的一般:“求大師救救我的婉婉。”
李惟元年少的時候日子雖然過的悽慘,但按照老太太的話來說,倒是個硬骨頭,從來不肯對人彎腰的。而他唯二的兩次彎腰,也都是為了李令婉。
一次是那年老太太請了道士來給李令婉驅邪崇的時候,還有就是現在這次了。
大覺法師看著他懷中抱著的李令婉,沒有說話。過後他抬眼,看著站在一旁的小沙彌,說著:“你先出去罷。”
小沙彌垂眉低眼,抬手對他行了個禮,然後躬身退了下去。又帶上了兩扇木門。
謹言正守在院子裡,他就見這個小沙彌關上了門,隨後也不看院子裡的人,反倒是腳步一轉,快速的沿著走廊望著旁側就去了,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了旁側的一排冬青叢裡。
謹言覺得奇怪,但想著這是大覺法師身邊的小沙彌,許是大覺法師吩咐他去做什麼事,所以就沒有起疑,只依舊擔心的看著面前緊閉了門的屋子。
而屋內,李惟元正跪在地上,卑微的對著大覺法師低頭,再一次的低聲懇求:“求法師救救婉婉。”
大覺法師目光平和的望著他懷中李令婉的屍首,片刻之後他搖頭:“她已經走了,何必又要她再回來?”
李惟元心中一動。
大覺法師說的是李令婉走了,而非她死了。那個時候她原就是忽然而來,現在走了,那她是回她原本的地方去了?
而既然大覺法師現在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就是說,他其實是知道李令婉來歷的,甚至他還能讓李令婉再回來?
想到這裡,李惟元只覺得一顆原本死寂如千年寒冰的心瞬間就滾燙了起來。
“大師,”他匍匐於地,聲音抖顫,“求您讓她再回來,在下願付出任何代價。”
說到這裡,他只覺眼眶泛熱,更是目光灼熱的看著懷中抱著的人。
只要她能回來,往後她想如何便如何,他再不會做任何讓她不高興的事。
大覺法師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當下他搖了搖頭:“那只是一具皮囊罷了,施主還只管這樣痴痴纏纏的抱著做什麼?”
李惟元聞言微怔。
確然這個是原來李令婉的軀殼罷了,他是從來不曉得李令婉原本是個什麼樣的。以往他是不在意,但現在聽大覺法師這樣說,他忽然就很想知道李令婉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若曉得了她是什麼來歷,總歸是好的。不然即便他現下死了,上天入地,黃泉碧落,他都不曉得到底該到何處去尋她。
於是他直起身來,看著大覺法師,誠懇的說著:“在下知道大師早已看透一切,還請大師能告知在下婉婉的來歷,在下必終生感念大師恩德。”
但大覺法師只是看著他,並不說話。最後他甚至還闔上了雙眼,只是大拇指一下一下的撥著手中的佛珠。
顯然大覺法師是不想說破李令婉的來歷的。
桌上放了一隻三足青銅香爐,檀香淺灰白色的香霧嫋嫋而上。屋外夜風冷冽,落盡了葉片的枝幹不住的來回晃動著,影子投在紙窗上,虯曲蒼勁。
過了好一會,大覺法師依然是維持著那樣闔眼,撥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