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見著簡妍現下的這副模樣,也曉得她不是開玩笑的。
她這段時日心中想必是很難受的吧?可是她又必須要撐著。
她要照顧安撫李信,還有聶青娘自盡的心結一直鬱結在她心裡。她想要為聶青娘報仇,所以一直在策劃著怎麼樣才能讓婉姨娘李念宜她們受到她們應有的懲罰。
但她只是他的小姑娘啊,原本是不應當承受這麼多的苦痛的。
徐仲宣想到這裡,便只覺得胸中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般,憋悶鈍痛的緊。
他伸手輕輕的將簡妍攬在了懷裡,聲音輕柔:“哭吧。我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他雖然清瘦,懷抱也並不見得有多寬廣,可是趴在他的懷中,依然能讓簡妍覺得安穩。
仿似是一直顛簸流浪的小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避風港一般,所有的大起大落,劫後餘生的焦急不安,彷徨迷茫,這一刻終於是可以痛痛快快的釋放出來了。
簡妍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
自聶青娘死之後她就一直硬撐著,並沒有,也不敢讓自己落一滴眼淚出來。她怕她但凡哭了,胸中那一直支撐著她要復仇的所有不甘和仇恨也會隨之宣洩而出,然後她整個人就會垮下去。可是現下,趴在徐仲宣的懷中,聞著他身上令人心安的迦南木香,她覺得她就算是這樣垮下去了也沒有關係。
還有徐仲宣在。他一直在她的身邊,所以她哭的肆無忌憚。
而徐仲宣並沒有垂頭望她。
他不敢去垂頭望她現下傷心痛哭的模樣。
他甚是自責。都是他無能之故,所以才讓簡妍揹負了這許多原本不該她承受的苦痛。
她原本只該在他的羽翼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過著日子才是。
徐仲宣眸光微暗,雙臂越發的抱緊了簡妍。
月洞窗上的斑竹簾子已是被捲了上去,可以看到牆角的一叢玉簪花。偶有微風吹過,潔白細長的玉簪花輕輕的搖晃著,清香襲人。
簡妍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哭了多久,反正徐仲宣一直都沒有出聲打斷過她。
他就一直這樣抱著她,任由她這樣的哭著。
最後簡妍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漸漸的止住了哭聲,伸了手,繞著他革帶上掛著的香囊。
墨綠色的香囊,上面繡的是蘭花雙、飛蝶,是那時候她給他做的那一隻。
裡面約莫是放了薄荷一類的東西,聞著香味清清爽爽的。
徐仲宣聽得她的哭聲停了,便低了頭來望著她。
小姑娘眼圈紅紅的,鼻尖也是紅紅的,又是滿面淚痕,兩邊鬢髮方才在他的懷中滾的也有些亂了。
簡妍就算是沒有照鏡子,那也曉得現下她的這副模樣定然是難看的緊。
於是她便轉了頭,將整個臉都埋到了他的懷裡去,悶悶的說著:“不許看。”
徐仲宣輕笑,伸手勾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隨後又伸手輕輕的拭去了她面上的淚痕。
指腹下的臉如月下聚雪一般的白,水豆腐一般的滑,剛剛哭過的一雙眼更是分外的澄澈,一汪清水一般,靈動明亮。
明明是看著這樣纖細柔弱的一副身子,怎麼倒是有這樣多的眼淚水呢。
徐仲宣搖頭苦笑,又伸臂將她圈入了自己的懷中,下巴擱在他的頭上,柔聲的問著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現下是不是可以對我說一說了?”
簡妍聞言一滯。
其實她覺得自己今日鬧的這一出也有點矯情了。可是先前她也不曉得是怎麼了,內心裡就是有一種想殺人的暴虐。
說實話,她有點被自己嚇到了。
在徐仲宣的面前她是覺得不需要向他隱藏任何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