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有過想將那塊玉佩砸碎的念頭,只是後來他還是沒有捨得砸碎,只是尋了個木盒子來,牢牢的上了鎖,埋到了當初他們一起埋葬小鳥的那棵樹下。
現年二十年已過,這棵樹都已經鬱鬱蔥蔥的長的超過了屋頂了。
江陵王在這棵樹下面站了好長一會,伸手摸著烏褐色的樹,一時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
一直跟隨著他的內監自然是不敢催促的,只是恭敬的垂手站立在一旁等候著。
片刻之後江陵王收回了雙手,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而後率先抬腳朝著長慶宮的方向去了。
而李太后這時正在將她宮裡的宮娥和內監指揮得團團轉。
“阿鄴最喜歡喝雲霧茶了,你去將那罐上貢的雲霧茶找出來。再有,泡茶水要用雪水,你去將梅花樹下埋藏了五年的那甕我親手收集的梅花雪水挖出來。阿鄴喜歡吃甜食,我先前吩咐下去的滴酥鮑螺和雪花酥有沒有做好?告訴他們,雪花酥出鍋的時候別忘了再灑一層糖末。還有香,怎麼點這個香?阿鄴喜歡聞沉香,去將那幾塊上貢的崖香找了出來點上。”
這時殿外有內監急匆匆的過來稟報,說是江陵王來了,快要到宮門了。
李太后一聽,立時就自椅中起身站了起來,急急的就往門口走去。她身側一名宮娥趕著上前就要來扶她,但愣是沒追上她。
想著就要見到闊別二十來年,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李太后只覺得一顆心砰砰的跳個不住,就連手心裡都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來。
其實這二十來年來,她不時的就去信,說是想讓江陵王回京城來,只是無論她如何言辭懇切,江陵王總是不答應。她也說過不然就她自己去江陵看望他,可江陵王也是不答應。
她也知曉,當年的事,確實是對他傷害很深,所以也從來不敢真的強求他。而這次司馬玥在洛川郡發生了那樣的事,導致她雙目失明,她便又去了一封書信過去,這次他終於是來了。
遠遠的,李太后就看到了江陵王。
二十年前他離開京城去江陵的時候,尚且才剛弱冠,身形有著青年人特有的清瘦,現下二十餘年過去了,他的身形倒是壯實了不少。
淚水模糊了雙眼,李太后伸手扶住了門框,穩住了自己因著激動而搖晃的身子。
而江陵王這時已經是走進了院子裡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扶著門框而站的李太后。
當年他怒而離開京城的時候,李太后還不到四十歲,頭髮烏黑,如今二十餘年過去,她縱然是保養得再好,頭上珠翠堆的再多,可依然還是沒法掩飾她頭上花白的髮絲。
江陵王眼中發澀,步子越走越慢,忽然就一撩衣襬,對著李太后的方向遙遙的跪了下來。
“母后,兒子不孝,看您來了。”
階下的萱草開了花,細細長長的花莖上綻放著淡黃色的六瓣花朵,溫暖而又寧靜。微風拂過的時候,纖細的花枝輕輕的搖曳著。
萱草生堂階,遊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門,不見萱草花。這二十來年,想來母親也是經常如現下這般的倚著門,翹首以盼能早日見到他吧。
江陵王忽然就雙手伏地,深深的磕了個頭去,竟是泣不成聲了。
無論今時今日他再是如何位高權重,稱霸一方的王爺,可是現下在這裡,他也只是他母親的兒子罷了。一個二十餘年都沒有見過母親的兒子。
而李太后早就是用手帕握著嘴,哭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兩旁的宮娥和內監見了,也俱是泣不成聲。
許久之後,還是李太后先回過了神來,沙啞著聲音吩咐著一旁的內監:“快去扶了王爺起來。”
內監答應了,俯身彎腰下去,恭敬的扶著江陵王的胳膊,說著:“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