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歇職等待調查,哪怕是首輔也不能例外,何時論到別人來指手畫腳?
郭尚書之所以不將御史臺看在眼裡,還不是仗著有太后撐腰?”
有了上官撐腰,加上同楊維垣一樣,懷著別樣心思之人不少,於是第二天,雪片般的彈章就飛向了通政司,將矛頭直接對準了裕安太后張薔。
通政司按照慣例,將摺子送進內閣。
“這個王紹徽,”施鳳來悄悄對黃立極道,“真是不消停,生怕太后注意不到他還是怎麼的?”
黃立極無奈地搖頭:“估計是連老夫也恨上了,算了,由他去,按太后吩咐的,把每份摺子的重點剗出來,不用票擬,送進去讓太后處理吧。”
張薔收到這幾十份摺子,認真看了內閣剗出來的重點,總結出以下幾點內容:
一是太后不該讓地方官府行商賈事,一來與民爭利,二來有辱斯文,要求太后停止官店的經營。
二是監察百官,本來是都察院的事,太后要查官店,應該交給都察院的各地巡按御史去處置,而不是交給戶部去清查,要求太后撥亂反正。
三是太后初秉國政,還不熟悉朝廷規矩,應該虛懷若谷,凡事多聽聽臣子們的意見。意思就是太后不懂治國,快快把權力交給我們讀書人,你安心教養好天子就行了。
這一條就很無恥了,直接要求太后放權。
這是要搏廷杖的節奏。
還無恥地要求將清察的工作,交給都察院,這是看到追繳回來的銀子,紅眼病犯了,爭奪起權利來,是一點都沒客氣啊。
這幫御史,搭理他們就是輸,被他們帶了節奏,掉進他們挖的坑裡,最後陷入朝堂爭鬥的漩渦,跟原本歷史上的崇禎一樣被他們玩死!
懶得在每份摺子上一一批示,張薔給他們來了個群發訊息:“一切等畢自嚴到任後再處理!”
王紹徽氣了個仰倒,御史們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太后不按常理出牌啊。
廷杖沒搏到,御史們有的等來了吏部的約談,有的被請到錦衣衛喝茶,一時間,朝堂大震,以為太后這是要下手打壓御史。
王紹徽準備,太后真要這樣做,他做為都察院的臨時主官,就組織御史們到左順門哭門去!
他也要表現一下自己不畏強權的讀書人氣節,萬一賭贏了呢?
楊維垣是被吏部約談的御史之一,他比較幸運,找他談話的吏部主事馮叔吉,馮主事板著臉道:
“太后當年在莊子上種植新作物之時,楊御史彈劾她結交外臣;
去年冬天,天子病重,楊御史上摺子,提議吳王到西山承恩寺為天子祈福,後吳王和裕妃娘娘遭遇刺殺。
今次,楊御史又上摺子反對太后清查官店。”
楊維垣越聽,心裡越冷,他估計自己的仕途走到頭了,太后這是記著當年的仇呢。
他見識過太多被魏公公和他的爪牙整下去的官員,這次,終於輪到自己了麼?
彷彿聽到另一隻靴子落地的聲音,他頓時心灰意冷,卻聽馮主事道:“但是,太后不與你計較,還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這大喘氣的!楊維垣的心情,如掉進深淵又被撈起來一樣,從絕望中又看到了希望。
“楊御史既然不喜歡官店,這個河南的信陽縣沒有官店,你去那裡做個知縣吧。”
被約進錦衣衛喝茶的御史,就沒什麼好結果了,關象章幾人,把他們收受賄賂的黑材料,往他們面前一甩,直接問他們:是主動請辭還是等著被朝廷處置?
所有人都選擇了前者。
為了這些材料,這些天可把阿寶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