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遭下來,他放了手。雖然他看上去懂事兒得很,嘴上說著全都聽妻主的,但在他的神情分明在說「妻主信不過我」,連帶著語氣都帶了哀怨哀怨。
藍沐秋雖然感覺出來他有故意的成分在,可她還是被勾起了愧疚之情,只覺得自己是什麼登徒浪子,欺負了他似的。
這人還當是什麼好事嗎?
無奈之下,她只好把碗塞進他的手裡,阻止他繼續散發幽怨,捂著頭走到了床沿邊坐下,訕笑了幾聲,道:「好吧,念初想做就做吧。」
這場拉鋸戰,最終還是雲念初贏了。
雲念初信手攥緊碗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計劃比他想像的更順利。
如果他能夠做飯,那麼等他攢些銀子,再騙取了她的信任後,可以找到機會買到蒙汗藥一類的,伺機撒入她吃的飯裡,再溜之大吉啊。
至於銀子從哪裡來,他早有打算。
他可以每天偷偷剋扣一些糧食,將其藏於某處,等攢的多了些就找個機會賣出去,等換了錢就藏起來,攢了十幾個銅板夠坐牛車時,跑了就行。
出去後,就是一路乞討,可那是自由身,前途還有些希望。
他作為勝利者,心中的小算盤打得霹靂乓啷作響,當他心情激動地看向那米缸時,愣了好幾秒沒說話。
到底還是他太年輕,不懂得這外面的險惡。
這還藏個什麼勁兒的糧食啊,堪稱「失之毫釐,米缸的飯就沒了」,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藍沐秋這個人,不好惹啊。
沉默了半晌,他學著藍沐秋抖起了手。
米不斷地從那一個小碗中溜走,最後只留了一點點。
將木柴扔進爐子裡點燃,他又將米放進小陶罐裡,又添了些水,煮起了粥。
過了好久,香味四溢而散。
水霧裊裊中,他抬起如玉的臉頰,這朦朧霧氣只將他的身段模樣映襯得更加超凡脫俗,冷清的氣質更為他加分不少,看得藍沐秋是直咽口水。
他不免心中嘲弄作嘔,只嘆自己如魚兒在砧板上,遇到了個色批了。
於是,他就聽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句話:
「你真好看……所以你做的飯也會好吃嗎?」
雲念初:「?」
笑而不語,他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只默默將粥分成了兩碗,一碗米比較多,也較為濃稠,而另一碗則清湯寡水的。
隨後,他將那兩碗放在了灶臺上,藍沐秋眼睛放光地走了過去。
但隨後,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這個兩碗為什麼分的這麼不均衡啊?」
而雲念初似乎只覺就該如此,僅舒眉一笑,笑得愈發和煦,道:「您是要經常幹活出力的,不多吃點怎麼能行?念初能幹的只有織織布,念初不累,自然也不餓。」
聽到這回答,她甚至懶得去辯駁什麼。
縱使知道他對她仍然是藏有戒心的,可她仍是有些不喜他的如此做法。
於是她端起了那碗稠些的粥,將裡面的米折到了另一斷了半茬的破碗裡。
做完了這件事,她端起其中的一碗,正要大口喝下,卻又被打斷了。
雲念初下意識地阻止,隨後意識到自己不該多言,又立刻抿緊了唇,可見她挑眉示意,才大著膽子道:「您先別喝……等米粥涼了凝固了,到時候會更抗餓些。」
這話讓藍沐秋端著碗的手硬生生地僵硬住了。
她沒想到,她現在竟然窮到了這個地步。
於是她有些喪氣地將碗放下,然後又回去坐在了床上,任肚子咕咕咕地叫。
看見情緒低迷的她,雲念初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心道自己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了,連粥都要讓對方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