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已然無法接受,坐在地上,用下巴抵住膝蓋, 自顧自地用胳膊抵住自己的頭,痛苦地低喃。
如果知道是這樣, 他寧可當初不要孩子, 陪著妻主而去。
那是他一生摯愛的人, 他視之為一生最心愛的人,他在茫茫無盡的羞辱中,別人罵他、打他, 用盡極其殘忍的話說他髒,他都能忍,可是偏偏……
唯獨不能接受那個帶給了他一個家的人離他而去,然後留給他一個男孩。
一個男孩!
還是一個天生沒有硃砂痣的男孩!
煜恣風見他神情異常低落猙獰,也是被嚇了一跳,連忙哄道:「念初,怎的了?沒有硃砂痣可以再點呀。」
雲念初低低啜泣道:「他是男孩沒什麼錯,可不想讓他的爹爹是我。」
一開始煜恣風想責備他沒有主心骨,竟然這時候還脆弱不已, 可忽然想到了他的身份,似乎又明白了。
若是要點硃砂痣, 只得在孩子剛出生百天之內。
男尊國人的「硃砂」,指的是用針燒紅了刺上去,留下一個點兒,和女尊國人硃砂的相去甚遠。
可雲念初是男尊國人, 他六七歲時才被帶到了女尊國,想必是沒有女尊國的硃砂了。
那麼, 小時候,他會不會被其他小孩視作異類、不潔的象徵呢?
想到這,煜恣風立刻摟緊了他,輕聲哄道:「念初別怕,師父在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雲念初卻止不住地啜泣,道:「他的爹爹是小倌,如此骯髒,又無娘親保護,將來誰會愛他呢?」
「念初不髒的、念初不髒的……」煜恣風伸出手掌,摸著他因汗濕而粘連的頭髮,一遍遍地重複。
一旁的魏櫻見了,便抱起了小孩,輕聲哄他道:「小秋兒好可愛呢,奶奶抱你去吃東西。」
聽到「秋兒」這句,雲念初立刻抬起頭來,睜著紅到如兔子般的眼睛,小聲道:「老師,他叫藍思初,姓藍,是妻主的種。」
「是妻主的種」這句話,他還特意壓高了聲線又強調了一遍,魏櫻卻是明白的,他更多是說給自己聽的,以做寄託。
見他情緒不穩,魏櫻只得柔聲道:「好……小寶叫藍思初,它不止是藍沐秋的,更是雲念初的種。」
藍思初像是完全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一般,一雙如蓮藕般胖成了一節一節的白胖胳膊疊放在胸前,嘟起嘴,生氣地嘟囔道:「ne!」
無奈,魏櫻只得立刻抱起小初兒去洗澡吃飯了。
而屋內,煜恣風還抱緊顫抖不已的雲念初,像哄孩子似的柔聲哄道:「念初,你把師父當成爹爹就好,有爹爹護著你,你們爹倆不會挨欺負的。小初兒一定會幸福地長大,念初也已經長大了,不會再有人用你的身份羞辱你了,知道嗎?」
聽到初兒要去吃飯,雲念初掙扎著起身,想去餵養孩子,而煜恣風則一直抱緊他,不讓他去,只叫他去休息。
倔強的他自然是不會聽從的,可是虛弱的身體堪比剛剛生完崽,根本沒有力氣抵抗,煜恣風便強硬地抱起他,一步一步摟著他,將他挪到了床邊,然後把他放在了床上。
柔軟的床榻在刺激著雲念初脆弱的神經,他只覺得好疲倦,好想睡覺,可是還有孩子呢……
見他掙扎著想要起來,煜恣風將他按了回去,斥責道:「念初,你妻主還沒死呢!你要是想對得起她,就好好保養住身子,等師父老師打通關係想了辦法,就帶你去邊疆找她。」
聽到這話,雲念初終於沉靜下來,默默躺了回去,近乎要散了架的僵硬身子才漸漸鬆軟了下來,慢慢闔上了完全沒有力氣的眼睛。
觀察了一通,煜恣風確定他完全睡去後,才躡手躡腳地出去,拿了盆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