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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道。一個拿著大斧頭的紅衛兵厲聲說:「這不是『四舊』嘛!」頓時將一把精緻的、全部雕花的烏木靠椅砸成幾塊(這把椅子工藝精美、古雅,足以進博物館展出)。還有些人,從壁櫥內拿出徐淑君、王震表夫婦倆託我帶回北京給他大兒子王培德儲存的幾幅有名國畫和王家的兩本家人照相本,連同我的幾幅名貴國畫及衣物用品。這一下,他們立刻勒令我和堂妹低頭,不許動,責問我「你說沒有『四舊』,這些是什麼?」要我把照相本上的人逐一說明是誰?是何關係?以及幾張畫的來源。

堂妹機靈詭清,這時候她反而指責我:「你說沒有『四舊』,不老實。」這一來,紅衛兵便叫她「走」!把她放了。轉身又繼續逼我交待。我不願連累物主雙老,就回答說:「畫是家藏,照相本上的人都是家人和親友。」紅衛兵繼續盤問,我也順勢給他們胡亂解說一通。正在這時候,有人突然翻出一本書,隨即捶打我的肩膀,大聲罵道:「你從北京來上海,不帶《毛主席語錄》,卻帶這本反動的《燕山夜話》,居心何在?快說!」他們如獲至寶似的,糾纏不休起來。我辯解道:「這本書在北京,是當作反面教材用的,北京新華書店排隊擠買,我未買到,來上海臨行前朋友送給我路上翻看批判學習,沒有別的意思。」「你胡說,不坦白!」紅衛兵一窩蜂似地叫嚷起來。「要坦白交待,坦白交待!」又有人叫:「後果要你自己負責!」

於是一個女紅衛兵順手「嚎、嚎」一下子撕毀了兩張國畫。準備再撕第三張時候,那位年齡較大的紅衛兵說:「好了,行了,帶回去再說,我們還要趕去別處呢!」

大概這人是這批學生中的頭頭吧,對方很聽話,把已經撕破了的畫和尚未撕扯的字畫,連同照相本、衣物、雜物用我的紅、黑方格子布面提包和同樣質料的一口箱子裝好。這時,又有一個穿著便裝的人,態度較好,翻著手中的地址本,把本內的姓名逐一向我追問。忽然又有人插問一句:「你這次到上海來幹什麼?」幫腔人同樣又問了一遍,並說:「我們已去過復興西路,你的房子裡什麼都沒有!東西到哪裡去了?」我回答道:「不是告訴過你們嗎,我已搬去北京。你們要查『四舊』,到我北京家去。我來上海是為退房子的事。」「你真會說,你嘴好兇,復興西路看房子的是誰?」「是錦江飯店老職工劉青雲的兒子劉忠海。」「你為什麼要他看房子不叫別人?」「他父親囑咐我照顧他兒子,我們感情好,像家人一樣。」「他現住何處?」「住武康路三九八號,剛搬進去。」「走!你帶我們去!」說著把我押在他們中間走。一路上連罵帶踢,嫌我走慢了。有位女紅衛兵把他們叫開,由她督促我走,小聲對我說:「走得快點。」

我們走到劉忠海家,只見門鎖著。他們用腳死勁地踢門。小劉的鄰居出來說:

「他們全家都去岳父家,今晚不會回來了。」這一來,這批年輕人氣壞了,有幾個主張把我關進廁所,殊不知廁所門也鎖著。問鄰居要鑰匙,鄰居女同志說,鑰匙被值夜班的鄰居帶走了。氣得這批紅衛兵大發雷霆,叫我「滾!走!走!」又把我押回到我的住處,沿途對我又罵又嚷。回到住處時,天已將曉,幾個男女紅衛兵厲聲說:「為什麼你要帶本《燕山夜話》?好好寫份檢討!寫不好,不放你過關,知不知道?下午再來。」說完,就把我所有的東西全拿走了。

房門離床不到三米,天熱,門是半開著,我整夜未睡,寫完檢討很累,穿上大花布做的又寬又長的夏衣躺床上歇口氣。

這是中午的時候,一個約十七八歲的男紅衛兵走近床邊,我未及起床,他把大木棍一搖一晃,指著我痛罵:「看你這一身,洋不洋,中不中,你們這些資產階級反革命分子!檢討寫完了嗎?」我答:「寫完了。」他說一會兒來看,就走了。下午4點,這些人準時來到,看了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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