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無疑是溫柔的,但他身上又有一種冷冽的氣質,祝渝覺得這種冷冽是因為他長此以往地孤獨著。
他們認識的這些天,聊過很多天,也談及過很多次過去,但只是祝渝如此,柏沉從來不談過往,也不說自己的朋友……
柏沉緊皺著眉心,注意力全在被他自己壓在手下的那張設計稿上面。
兩人都沉默著,祝渝雖然反射弧比一般人長很多,但他也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意味著什麼。
他這個非建築專業的外行人都能看出有問題,就意味著柏沉的這份設計稿或許很失敗。
師哥,究竟是什麼困住了你呢?
祝渝帶著欣賞地打量著柏沉青筋分明的大手,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抬起手捂嘴打了一個哈欠。
順手將桌上一張空白的畫紙拿了過來,又從柏沉的筆筒裡面拿出了一支削好的鉛筆。
也開始埋著頭畫了起來。
兩人都很安靜,連對方懷裡的劉波都罕見地沒有鬧騰人。
約莫過去了十五分鐘。
祝渝將畫紙推到了柏沉手邊,柏沉的手一頓,循著看過去。
“師哥,不要總皺眉呀。”祝渝緩緩掀唇說。
畫紙中是柏沉剛剛作畫時的素描圖,動作五官畫得一模一樣,要說有不同的地方……
柏沉目光凝在畫紙中自己的眉間,那是舒展開的眉眼,要更柔和一些。
他聽見祝渝說:“皺眉會趕走好運的。”
嗡嗡嗡,有些耳鳴。
砰砰。
砰砰砰。
靜水潭中落下了一片葉,盪開了一圈圈的漣漪。
——
又過了幾天,柏沉約見了ayra和vera兩位教授,祝渝也跟著去了。
祝渝問自己能幫助柏沉什麼,或者怎麼樣才能幫到柏沉,兩位教授在看過了柏沉修改得並不完美的設計稿後,卻沒有給出明確的提示。
他們只讓兩人繼續接觸著,時間久了,柏沉會知道怎麼做的。
這下不止祝渝,就連柏沉都是聽得雲裡霧裡的。
他們某些西方人講究環境影響個人,如果柏沉的身邊有祝渝這樣感染力極強的人,那柏沉或許也會跟著改變。
可惜他們兩位並不知道。
送走了教授,二人並著肩往公寓走了去。
眼下國內正是中秋節,倫敦卻是陰雨天。
小雨淅淅瀝瀝,臨近傍晚才停歇。
街道溼噠噠的。
空氣中浮著腐葉和泥土的味道。
沒那麼好聞,但也不算難聞。
祝渝穿得有些厚,他小時候身體不好,長大了又是怕冷體質,現在柏沉穿著風衣,祝渝卻已經穿羊毛大衣了。
他的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和柏沉說兩句話就打一個哈欠,眼角擠出生理淚水,整個人看上去困呼呼的。
“昨晚沒睡好嗎?”柏沉遞給了祝渝一支薄荷口香糖。
祝渝接過口香糖,剝開糖紙把糖塞進了嘴裡。
薄荷的清涼感從口腔鑽進了肺裡,祝渝昏沉的腦子清醒了大半,他緩了緩才回答柏沉的問題:“昨晚喝了茶,凌晨四點都還在數羊……”
“在我家喝的茶嗎?”昨晚祝渝在柏沉家裡吃晚飯,但柏沉記得祝渝應該是沒怎麼喝他泡的茶。
祝渝搖頭,神情懨懨:“不是,你昨晚不是都不讓我多喝嘛?”
“是我新認識的一箇中國朋友,他家是賣茶的,哈——”祝渝眼角擠出淚水,打了一個哈欠,柏沉注意到他舌尖的舌釘換了一個款式。
顏色要比之前那對深一些,泛著藍色魚鱗般的光,形狀是骨頭款式的。
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