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常侍早上發現皇后離宮,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安排下人手追查,自己則安排好了後事,親自來給皇帝請罪。
幸而,他見著岑驥,剛把事情講清,追查的人就來報,說皇后一行人剛出東勝門不久,現在追去定能將人追回。
齊常侍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這才稍稍落回到肚子裡。
這位草莽皇帝的性情,他始終摸不準,若皇后一去不回,誰知道陛下會不會遷怒於文思殿的宮人?
若皇后回來,皇帝的怒火就會奔著皇后去,其他人最多打幾板子、罰些俸祿……雖是可憐了那位弱質纖纖的周朝公主,但是……人命關天,皇后一定得回來啊!
可沒想到,皇帝得到了信報,卻沒有採取行動的意思,只是定定坐著,神情陰鬱,手心裡好像還攥著一方絲帕……
齊常侍越等越焦急,又勸:「陛下……出城太遠,要是離開驛路、散入鄉野,那可就真不好追了。」
岑驥巋然不動,像沒聽見,眼皮子都不掀一掀。
倒是邊上的潘旺將軍,有些被齊常侍的焦慮感染,跟著勸了句:「陛下,常侍說的沒錯,現在兵荒馬亂的,出了京畿,人還能不能追的回來,那可真沒準。」
潘旺笑笑,一臉瞭然道:「岑哥,這夫妻間吵架,婦人生氣回孃家,做相公的不能跟她一般見識,肯定得去追啊!追上去哄一鬨,抱著啃兩口,再睡一覺,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哪還記得那麼多誰對誰錯啊!不是我說,哥你怎麼還不如我想的透徹呢。」
齊常侍先頭還覺得潘旺說的挺對,聽到後面低俗腔調,一口心頭血差點沒嘔出來,忙把頭埋得低低的,盡力站得離潘旺更遠,不想被當成同黨。
果然,聽了潘旺的話,岑驥終於有了反應——狠啐了潘旺一口,鬱結神情倒是稍有緩解。
「潘旺,你的婚事怎麼還拖著沒辦?」岑驥突然問。
潘旺一怔,嬉笑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唉……這不是,一戰接一戰,沒得空閒,看不到頭。今年又……不是我說的啊,人人都說,想過去這個冬天,難哦!」
「我哥說,今冬各個勢力手裡頭都不寬鬆,大戰小戰是免不了了。那我就再等等吧,免得耽誤了她……」
「誒不過……您這都已經結成夫婦了,和我這是兩碼事。」潘旺終於在齊常侍的眼色裡回過味來。
「……我沒想讓她到洛陽來。」岑驥捶了捶額頭,若有所思。
她這時候離開,倒正是應了他從前的安排,萬一他走到窮途末路,也不用拖她下水。災禍旋踵而至,淮南是更安全的地方,這回她大概也對他徹底失望了……這樣也好。
「把盯梢的人撤回來,不追了,讓她走!」
……
威風的話是放了出去,命令也都執行下了,可任是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陛下很不開懷。魂兒也跟著走了一半,午後召集諸將議事,一再走神,最後不得不擇日再議。
潘旺和他哥潘順護衛著岑驥移步文思殿,也不似平時話多。
宮牆拐了個彎,卻見一個人影突兀地立在牆角,踮足張望,似是在等待,一見著岑驥,慌忙下跪。
——又是齊常侍。
岑驥也有些意外,「怎麼跑到外頭來了?又出什麼事了?」
齊常侍面帶羞愧地呈上一個錦盒,唯唯諾諾道:「……今早奴婢一見皇后走了,慌了神,光顧著追人去了,沒像往常那樣清掃寢殿……午後才顧上這事,結果,在榻上發現了這個錦盒,想來是皇后留給您的……」
岑驥眉頭深擰,不等他說完就拿過盒子,飛快拆開——
一方繡了彩燕的絲帕,疊的整齊,和他正帶在身上的那枚帕子如出一轍……
什麼意思?難道她之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