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為難的,搓了搓手,誠懇地說:「無論怎樣,臣都效忠殿下。」
李燕燕眨了眨眼,心裡暗笑。
宗瑋這老滑頭,他和稀泥呢!看似說了很多,句句替你著想,其實什麼都沒說……而且,絕不說岑驥一個字的不是。
可是……
李燕燕莞爾一笑:「宗大人在想什麼呢?咱們在承平堡住下十來天了,聽到看到了不少,我是問你,對眼下局勢,你是怎麼想的?」
就連宗瑋也短暫的紅了下臉,乾咳兩聲,認真分析道:「東邊過來的隊伍越來越少,之前進犯山東、淮北的魏軍,應該退的差不多了。」
「嗯……」李燕燕點頭。
得到肯定,宗瑋更大膽地推斷:「洛陽方向,時不時有傳令兵到來……若以撤軍這件事論嘛……總覺得,來的過於頻繁了。」
「還有呢?」
「還有就是,趙王的親衛,從進承平堡那天起,就沒鬆懈過,始終保持著出征前的態勢……他們沒打算常駐,隨時準備離開承平堡。」
李燕燕默不作聲,眉頭微微蹙起,清澈的雙眼裡透出十二分的機敏。
宗瑋知道這是她在思考,試探道:「趙王留在此處……是在等從淮南來的旨意?」
李燕燕揉了揉額角,低聲說:「是,也不是。不如說,他是在等哪邊的旨意先來吧。」
岑驥強行把她帶到承平堡,說要和她成親,卻沒有表現出要帶她去洛陽的意思。不然他為什麼說以後時間多著,可以再見到寧兒?寧兒不是就在洛陽麼……
除了第一天見面,他也沒再提起洛陽皇宮……還有她之前關於古存茂的試探……
古存茂的情狀,真的已經那麼糟了?糟到岑驥不想冒險帶她去洛陽?
宗瑋似乎不解,李燕燕也不打算多說,只是呷了口淡茶,嘆息道:「要變天了。」
宗瑋一震:「長公主,那我們……」
聞絃歌而知雅意,放在一個人身上應當是極大的好處。可宗瑋嘛,總是知雅意太快,倒叫人平白生出疑慮,不得不多敲打敲打他。
李燕燕又笑:「宗瑋,你討厭這個亂世嗎?」
宗瑋眼裡閃過一絲光亮,有一瞬間,竟讓他顯得年輕了十幾歲。
「臣不討厭。」宗瑋坦誠道,「不是亂世,臣不會得到殿下抬舉,找不到進身之階,恐怕會一直在盧相門下當被冷落的生徒,老死在下州司馬的位置上,」
李燕燕頗為感同身受,嘆息道:「是啊……」
她眸光一閃,卻又說:「我將你送上黃門侍郎的位子,已經是破例,因為這事,沒少被御史們找麻煩。你並非進士出身,再向上升,只怕很難……」
宗瑋不自然地笑了下,垂頭道:「……臣懂得,叫長公主替臣操心了。」
李燕燕卻盯著他,毫不委婉地說:「你懂,可你不甘心,以你的能力手腕,你還想再爬的更高……三公九卿,也許能滿足你的胃口?盧相那個位子,你也不是沒想過吧?」
宗瑋在李燕燕說出「不甘心」三個字時便跪下了,等她說完,宗瑋臉頰抖了兩下,聲音很低,卻沒否認:「是……殿下說的沒錯。」
李燕燕卻笑道:「快起來,我不是有意嚇你,只是很快有要務託付給你,先問明你的心意。」
宗瑋立刻從這句話聽出了機會,訝然又驚喜:「這……」
李燕燕卻擺擺手:「你退下吧。養精蓄銳,真做成這件事,我們或許有機會終結掉四方割據的亂世……」
做不成,或許……她不願去想。
「還有……」
在宗瑋快出門時,李燕燕又叫住他,陰森森道:「岑驥就是個油嘴滑舌的人,不許你學他這套用在小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