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麻。
裴寂的嗓音裡仍然帶著笑,笑意真摯得像是從心底溢位來。他把每個字都念得格外緩慢,彷彿在對待珍貴的寶藏,不捨得讓它們損毀分毫。
裴寂在她耳邊很近的地方,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晚安。”
然後氣流陡然貼近,幾乎貼著她的面板。
有綿軟溫熱的觸感落在耳垂上。
不像是手指,而是更加柔軟的什麼東西。
寧寧狂跳的心臟突然之間猛地一抽,下意識屏住呼吸。
不會吧。
……不、不不不不會吧!
心臟像是突然炸開,讓她頃刻之間頭暈目眩,整個腦海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又像是火山裡岩漿翻湧,在這一瞬間破土而出。
如果不是正在裝睡,寧寧一定會立馬捂住臉縮成一團。
裴寂親……親了她的耳垂,在她睡著的時候?
這個動作結束得很快,近在咫尺的那人似是被她發現,很快便起身離開,在寧寧之前待過的木椅坐下。
他還沒醒酒,走路搖搖晃晃,碰到木桌時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為了不吵醒她,迅速把動作停下。
裴寂也因此絕不會察覺,之前還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寧寧迅速用被子遮住整個腦袋,把身體彎成了一隻蝦米。
她本應該討厭這樣的觸碰。
此時卻頭昏腦脹地想,裴寂既然敢親……
為什麼只是在那種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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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醒來時已近晌午,他習慣了在清晨起床,睜眼乍一見到漫天陽光,不由得略微怔住。
這裡是他居住的客房,此時除了他以外空空蕩蕩,床上被子被整整齊齊地摺疊成豆腐塊模樣,看上去又愣又憨,全然不是他的手法。
後腦勺陣陣發痛。
昨天夜裡——
昨天夜裡他與師門眾人去了天香樓,在承影攛掇下替寧寧擋了酒,然後——
裴寂的表情陡然僵住。
心裡的承影故意裝死,平躺在一旁一動不動。
裴寂:……
裴寂:“我叫了她的名字?”
承影終於像條蟲似的扭了扭,聲音低不可聞:“那個,嗯,啊。”
裴寂閉眼深吸一口氣,繼續問:“我還讓他不要和賀師兄來往……多陪我?”
承影沒忍住傻笑一聲,在意識到這個行為只會讓裴寂更加難堪後,很有哥們義氣地面色一凜:“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哈。”
一片寂靜。
它察覺到裴寂耳朵有些紅,聲音卻還是冷冷的,在遲疑許久後低聲問道:“我——”
他說了一個字便講不下去,彷彿極為羞恥般咬了咬牙,用破釜沉舟的語氣寒聲說:“我偷偷親她了?”
這回可不能怪它,任何人想起那幅場面,都會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只不過承影比較誇張,直接飆出了一聲快樂的鵝叫。
看它這樣的表現,裴寂便明白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腦海裡那些混沌模糊的記憶並非是假,他當真——
“裴小寂,沒事的,雖然你的確是酒後吐真言,但寧寧不知道啊。你只要裝個傻,就說是醉了酒胡言亂語,她不會怎麼介意的。”
承影苦口婆心地安慰:“而且偷親那事兒吧,她當時睡著了意識不到,你當作沒發生過就好。”
裴寂目光陰狠,緊緊握了拳。
只可惜不到須臾便潰不成軍,指節沒什麼力道地散開,淺淺的紅從耳根一直往上爬,竟蔓延到了眼眶。
承影有生以來頭一回覺得,這個向來是瘋狗獨狼的小孩兒,莫名有點像只炸了毛的紅眼睛兔子。
然而裴寂不愧是裴寂,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