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昂熱的時候烏鴉明顯呼吸有些沉重。希爾伯特.讓.昂熱,一個迄今為止依舊能讓蛇歧八家戰慄的名字。
夏彌的態度不可謂不高傲,甚至簡直稱得上是居高臨下。
但烏鴉並不為此憤怒,因為學院的力量遠強於家族,日本人從來尊敬強者也認為強大的人應該擁有一切。
此時源氏重工的燈光忽然徹底熄滅,新宿區徹底陷入絕對的黑暗,只剩下那些旋轉著氙燈光束如輝世的利劍那樣切割這些黑暗的直升機。
夏彌正用手指輕輕敲擊被玻璃杯的外壁,此刻停下了。
引擎轟鳴的聲音越來越近,那是重型機車才會出的聲音,不是一臺,而是幾十甚至上百臺。
咆哮著的光點從各個主幹道像是河流那樣匯向這裡。
整個東京效忠於蛇歧八家的黑道成員都在今天彙集,今日家主們並不在這裡,烏鴉對家族的一切都有絕對的指揮權。
夏彌輕聲地笑起來,她揮了揮手,所有的直升機都不再將氙燈的光束落在源氏重工的外牆,而是將獰亮的圓形光斑悍然投向那些奔騰而來的火河。
烏鴉的嘴唇抿著,顯得刻薄而更加陰鬱,他的眼瞼低垂,緩緩將黑色的長刀拍在石桌上。
“源氏重工並不在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的管轄範圍,這裡是蛇歧八家源家的所有產物。希望學院能尊重家族的主權。”烏鴉冷冷地說。
某一瞬間烏鴉的瞳孔變成了輝煌的金色,在燈光全部熄滅只留下昏暗燭光的醒神寺中尤其顯眼。
他忽然起身,黑色和服的下面居然滿刀劍火槍,他並不掩飾,因為打發走了學院的人他還得走進影壁層和執行局的幹部們共同進退。
如果執行局今天在源氏重工為了大義全軍覆沒而他佐伯龍治苟活,那這將會成為源稚生的恥辱也會稱為他自己的恥辱。
烏鴉做不出這樣的事來,他來到醒神寺的邊緣,低頭看向樓下,狂風吹拂著他的額髮,密集的燈光則像是匯聚起來的火河。
來自幾十個黑道社團的機車隊轟隆隆地駛來,引擎都像是咆哮的獅虎,車燈割裂今夜新宿的死寂。
那都是些年輕的騎士,紋身染髮,努力作出滿臉兇惡的神情,他們互相在錯身而過的時候拍打對方的手上,好像哪怕下一秒身邊的同伴或者自己就倒下也沒關係。
數以百計的引擎轟鳴成了狂暴的雷鳴,他們圍繞著源氏重工盤旋徘徊,像是一堵流動著的鐵牆。
蛇歧八家的精銳在各個幫派中充當若頭和組長,烏鴉今夜代表源稚生對他們下達命令,所有他們帶著千軍萬馬來到了這裡。
執行局在影壁層中的嘗試會是第一道防線,如果家族失敗了,這些年輕人會如赤備一樣悍不畏死向妄圖衝出源氏重工的死侍發起衝鋒。
如果學院要對家族實施強制入侵,他們也會成為烏鴉手中被利用的利刃。
有些秘密是永遠不能被曝光的,哪怕最終的代價是與學院反目也在所不惜。
那些年輕的孩子都帶著武器,雖然不過是砍刀或者鋸掉槍管的霰彈槍。
他們狂笑著用武器敲打機車的油箱,出戰鼓般的咚咚聲,每一個人都興奮得過了頭,顯然在出發之前有人為他們供應了不限量的興奮劑,那些成癮性的藥物讓他們磕得上了頭。
夏彌並不起身,她張了張嘴,大概是想嘲笑這個馬仔的不自量力,可隨後她突然抬起了頭。
這座城市風忽然變了,所有的高樓都在震顫,頭頂的直升機機艙內各種警報聲響成一片。
雨依舊在下,好像永遠不會停歇,只是低空中的雲層正呈旋渦狀,向著海面下探,像是一個個惡魔的尖角從雲裡探了下來。
那些尖角中閃出電光,傳出隆隆的雷聲。這是風的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