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睜大了眼睛,瞳孔裡倒映出餐廳中的一切。
“好厲害。”她抓過夏彌的手,在夏彌的手心裡寫字。
血統問題解決之後繪梨衣還是喜歡用眼神和文字來交流,大概是太長時間沒有說話,她不太願意開口。
只有在路明非面前的時候這女孩像是條多舌的小貓,喵喵喵叫個不停,還要用腦袋來蹭你的掌心和你的肩膀,你如果不摸摸她的腦袋她就生氣地用牙齒來咬你。
餐廳的舞池中央正有一對新人在舉辦婚禮,臨時搭建的高臺上是用月桂花枝紮成的花門,穿著白色法袍的牧師面帶微笑站在聖臺的後面,他的手下按著聖福音書,兩頂婚禮冠冕、一杯紅葡萄酒和兩支點燃的蠟燭分別被放在聖臺的兩側。
這應該是一場規模很小的東正教徒婚禮儀式,舞池中雖然匯聚著新郎和新娘的親友,但其他的客人卻並不受影響。
暖風系統正以最大的功率運轉,讓人昏昏欲睡的溫暖氣流中裹著威士忌和高階香水的濃郁氣息。
輕盈的女孩穿梭在客人之間,她們穿著束腰的白裙,裙襬繡著華麗的金邊,年輕誘人的曲線暴露在空氣中,頭髮像是黃金或者白金那樣燦爛,面板素白得像是冰雪。
她們正在為這一層的客人們分發紮起來的蒲公英花,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習俗。
門與門的縫隙中傳來聖臺旁助理牧師詩歌般的聲音。
君宰,請祝福。
司祭悠揚地回應。讚頌常歸於我們的上帝,從今日到永遠,世世無盡。
樂手們低聲說阿門。
佇立著的親友們在胸口畫著十字,他們齊聲說求主憐憫。
戴著猩紅的綬帶蹬著黑色鋥亮皮鞋的新郎和新娘交換戒指,新娘穿著潔白的婚紗長裙,素白色的頭紗遮住那女孩的臉。
當儀式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在低低地歡呼,好像婚禮這種事情就是該被所有人祝福的。
夏彌看著繪梨衣的側臉,那張臉上似乎倒映著金色的流光。她忽然有些失神,想起這麼多年就是這麼個小妖精在勾著師兄的魄兒呢。
“切,這算什麼厲害的”夏彌嘟嘟嘴,伸手用指頭去梳繪梨衣暗紅色的頭髮,髮絲柔順柔軟,薄薄的白檀木的幽香沁進她的鼻孔裡,
“中國人結婚的時候會來好多好多人呢,新娘子還要提前很久準備,在我們那婚紗不叫婚紗,叫鳳冠霞帔,可漂亮了。”
望著另一側主甲板上陽光中波光粼粼的泳池發呆的諾諾心中一動,想起在另一個世界愷撒在一個叫鳳隆堂的地方給自己買過一套那樣的衣服,記得那件嫁衣的材料是上等湖綢,有精美的緙絲邊、貼著鳳凰花紋的金箔、鑲嵌珍珠紐扣和琉璃薄片,可惜後來被加圖索家群青殿裡那群老傢伙送進了修道院,因為缺少鍛鍊腰上確實長了些肉,有點塞不進去那樣的衣服……
她原本捧著一杯咖啡在小口啜飲,此時咖啡中的漣漪忽然便消失了,那對巫女般難以琢磨的瞳子裡閃過一絲迷茫。
鳳隆堂……
巨大的風暴悄無聲息地從意識的深處席捲,諾諾忽然冷下來,像是凜冬一樣刺人。
“我出去一下,打個電話。”她說,起身提著裙襬跨過靠著桌腿直立的黑色箱子去往主甲板。
她怎麼會沒想到呢,鳳隆堂這個名字分明就曾在另一個世界看到過,這一次調查到弗里德里希化名的林鳳隆身上的時候居然沒有半點印象。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發生在一個擁有側寫的魔女身上
她走出去沒多遠零和夏彌同時看向諾諾的背影。
甲板上的風很大,諾諾暗紅色的長髮在風中漫卷,長裙的裙襬也在風中漫卷,筆直秀氣的小腿在陽光下像是閃著光,腳踝伶仃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