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他一廂情願,哪怕是他自以為如此。
他們在那裡只待了六個小時,但繪梨衣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忘記今天了,她從不知道原來人在世界上真的可以有那麼多的朋友。她和Sakura的朋友們穿越東京與神奈川之間長達50公里的綠蔭大道,也穿過到達目的地後高聲歡呼的摩托車隊的中年大叔們,棕櫚樹與長橋漸漸被甩在身後,走過這一切之後她就看見那一片曾經見過的藍色的大海。
沙灘邊緣那家餐館的門在海風中開合,門上掛著成串的風鈴,叮叮噹噹的聲音悅耳悠遠,海灘上沙鷗起落,當太陽終於開始緩緩沉下的時候,餘暉毫無保留地把他們所有人都籠罩進去,長長的影子拖曳在身後的沙地上。
落日中愷撒拉著楚子航跑去餐館準備點些今天的晚餐,離開前楚子航猶豫了一下推推路明非。
他們的一切動作都是在那個孩子般的少女身後做的,繪梨衣靜靜地站在潮起的邊緣,呆滯又瑰麗的眼睛裡倒映出金紅色的光,像是驟然熨燙了一片殘存的碎金。
夕陽一點一點地把一切暖色的東西都從大地上、從海面上收走,蒼紅色的波濤在很遠的海平面上蕩起巨大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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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放下手裡收好的紙牌,小心翼翼地去站到繪梨衣的身邊。
她的眼睛很乾淨,雖然呆滯卻很明亮,這時候天邊的雲和海都成了火焰的顏色,路明非可以透過那雙美麗的眼睛去看太陽落下的那一個瞬間。
女孩也看向他,他們互相凝視對方的眼睛,這一刻像是顛沛的命運終於迎來它盛大的結局,前世與今生光影交匯,路明非與繪梨衣都站在世界的盡頭,悲喜歡樂、憂慮高歌,世上的一切都在唱誦這經年的重逢。
路明非無聲地笑笑,繪梨衣也歪著腦袋無聲地笑,她的嘴唇在嚅動,路明非可以看出繪梨衣的唇語。
她說,“想要一個好朋友。”
其實繪梨衣大概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更加直白,可她不知道愛這個詞也不知道喜歡這個詞,她只知道朋友。
他伸手抱住女孩僵硬又柔軟的身體,在她的耳邊呢喃:“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黑暗在此刻鋪天蓋地的籠罩了他們。
此時對繪梨衣與路明非而言,意義都已經同靈魂深處的悲鳴緊緊地聯絡在一起。
今天他們來到了神奈川的海岸,是去到了另一個梅津寺町,深情地像是旅人回到故鄉。
路明非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它那麼堅定不移,那麼……沉穩有力,像是永遠也不會停歇。而他懷裡的人那麼溫暖、那麼柔軟,又倔犟的不願意鬆開自己環住男人腰際的手。
最後一抹陽光中他們的剪影固定,像是海岸邊的的石塊,楚子航倚靠在餐館的門口,眉頭皺起,這時候一支搓好點燃的雪茄遞到他的面前,男人的臉色便緩緩舒展了。
“伱看到了吧。”愷撒給自己也點了一支菸,他們並肩站著看向海的方向。
楚子航沒有說話。
“龍王的復甦空前集中,你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新的時代和新的秩序都要來了。”愷撒說,他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我們為什麼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屠龍這件事情上,而非得盯著人家青春期少年和少女的三角戀呢?”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深吸口雪茄。
許久,楚子航慢慢地點了點頭。
——
旅館,路明非正在幫小姑娘收拾行李,那些好看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好,輕鬆熊和小黃鴨坐在箱子的角落,小石龜好奇地從籠子裡探出腦袋四處張望。
他們在那家沙灘旁的餐館裡要了很多吃的,燒鳥串、鰻魚燒、新鮮的魚生和漁民剛剛送來的石蟹。
在那裡吃飯的人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