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時候繪梨衣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窈窕浮凸。她不再如過去,那樣像是一個被豢養在籠子裡的寵物,可蛇歧八家的家主們依舊如過去那樣對待她。繪梨衣的出行會被限制,不僅必須有源稚生或者櫻的陪伴,周圍還時刻存在名義上是保護實際上是斬首抹除的執行局精銳,與外界的聯絡更是不被允許,唯一知道外界的途徑就是看電視和與別人聯網打街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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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繪梨衣不可能如源稚生或者櫻那樣對密黨和混血種世界中的情況瞭如指掌,她不會知道這一次的路明非何等威風凜凜,殺死了青銅與火之王,也殺死了大地與山之王,她更不會知道混血種世界的政治格局正在發生著何等驚天動地的變化。
因為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現在的他只是披上了一層名為堅強的甲冑。
那個膽怯的、卑微的、害怕失去一切的路明非還藏在他的靈魂裡,不過是要揹負的東西太多,不得已穿上了甲冑。其實路明非時常會想換作今天的自己抹去一切的記憶,回到很多年前那個雨夜中高天原的酒窖,他是否還會做出相同的選擇?面對恐懼,他是否還會用酒精來麻痺自己?面對某個人的喜歡,他是否還會自卑又膽怯的逃離?
其實答案就在他的心裡,只是他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承認,他是要與命運為敵的男人,怎麼能承認自己的卑微。
忽然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對自己,他覺得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沒有成長起來,他好像還是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
可繪梨衣的到來讓他心神不寧。那個女孩其實什麼都知道吧,使用言靈會給她的身體造成多麼巨大的負擔,她會面臨何等的痛苦和何等的恐懼,可在知道路明非需要她的時候,她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對於孩子般的繪梨衣而言,對痛苦的恐懼和對死亡的恐懼應該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她或許完全就不知道死亡的概念,她不知道死是什麼感覺,所以她也或許並不怕死。
蛇形死侍們直立起來,他們躁動地將自己的長尾與身邊同伴的蛇尾絞在一起,用詭異的姿態將楚子航小組團團圍住,像是正在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
一對接著一對惡鬼般的黃金瞳在黑暗中閃著光,這些黃金瞳在周圍連成一片,像是已經廢棄的佛龕中那些被點燃在佛像前的長明燈。
遠處東京的光火如此璀璨,那隻巨大的黑色飛鳥正在越來越近,直升機機翼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像是天邊有人正在揮舞一把利劍,死侍們貪婪地看向楚子航小組,蛇一般分叉的舌頭伸出來舔舐唇邊猙獰的面骨,瞳孔如潮的金色中流淌著貪婪和嗜血的慾望。
三人組剛才誰也沒有受傷,他們尚且沒有血液暴露在外,所以這些蛇形死侍還不知道楚子航小組對他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可就算隔著一身的皮肉,他們也能隱隱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騷動。
死侍們想衝上來撕碎那幾個獵物,卻又本能地感覺到有什麼致命的威脅正在接近。
路明非終於在聊天軟體裡找到那個繪梨衣一本正經正襟危坐拍下的自拍照做頭像的賬號,他鬆了口氣,立刻點選請求影片。
“是我!”影片很快被接起來,路明非低聲說。對面果然是繪梨衣,他們隔著手機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瞳孔裡都是瑰麗的金色,可他們互相對視的時候那抹威嚴的色澤忽然盪漾起漣漪然後同時如海邊的潮水那樣褪去了。
繪梨衣顯然穿著那件對她來說等同於居家服飾的紅白相間巫女服,少女的臉上可以看見一絲焦急,額髮被風掀起,露出光潔如玉的額頭。螢幕上閃過一條字幕,繪梨衣說明非你還好嗎,沒有出事吧,我正在打遊戲櫻說你遇到危險我就立刻跑過來了。路明非笑笑回答說我沒事我沒事,繪梨衣放心,我很厲害的,奧特曼都打不過我。繪梨衣說那如果有一天奧特曼要來打我的話明非要來保護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