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已經在開始有昏黃的天光散落在那些鋪上了積雪之後變得白皚皚的教堂尖頂上面,這說明太陽在出來了。
這時候正是黃昏,雪小了一些花園中立刻就有女孩全副武裝扛著鐵鍬開始剷雪,有個看上去很活潑的姑娘甚至開來了一輛幾噸重的鏟雪車,轟隆隆的引擎聲敲碎了這偌大建築中的沉靜。
零忽然把手從路明非的腋下抽了回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帽子也戴正了,然後將雙手都放在窗沿上。
“莫斯科的冬天真冷啊。”零說,她透過冰晶累著冰晶的雕花玻璃去看外面。這座城市其實遠比很多人想象中要更加蕭瑟,雖然那些空闊的主幹道兩旁的建築都還安穩地佇立著,新刷的黑漆在經歷了零下幾十度的寒冷後依舊牢固地攀附在那些高大建築的外牆上,可只要願意走進那些巷子裡,伱總能看到這座城市乃至於這個國家的虛弱和疲憊。
蘇維埃的長子仍舊在艱難地維繫著那個鋼鐵聯盟最後的體面,這座城市那麼大那麼肅穆,像是古老的皇帝將自己的王座建立在歐洲大陸的最東方,莫斯科就是這個王座。
可生活在王座上的人並不一定是幸福的,屬於他們的輝煌時代已經過去了,那些讓人沸騰的熱血都冷卻之後這座城市也冷卻了,它現在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座巨大的鋼鐵囚籠,囚禁著野心、囚禁著暴力、也囚禁著那個偉大聯盟死去之後的幽靈。
“我其實更喜歡溫暖的地方。以前有個人說會陪我去中國的南方,那裡就很溫暖,而且一年四季都會有盛開的花。”零說。
“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陪你去中國……還記得我那個小胖子表弟嗎,還有叔叔嬸嬸,我和他們和好了,我們一起回家的時候可以帶些禮物去拜訪他們。”路明非說。
零眨眨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陪我出去走走吧。”零的聲音清冷悅耳,沒有回應路明非的邀請。她的小臉冷素,睫毛低垂著,雙手卻放下,在小腹前絞著,像是隻要路明非拒絕皇女殿下立刻就會告辭離開似的。
路明非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投向角落中通往上一層的旋轉階梯,那上面是繪梨衣的房間。
在零把他們接來這裡之後的第一天繪梨衣就對房間的分配表達了不滿。
她現在已經很會利用自己年輕漂亮的優勢了,很多時候只要噘噘嘴就能讓路明非滿足她合理或者無理的要求,可惜那天繪梨衣挑錯了賣萌物件,零隻是眯了眯眼眼睛,就把路明非的臥室安排在了自己那間房毗鄰的地方。
路明非倒也不是沒有去參觀過繪梨衣的臥室,據零說那個房間有時候是蘇恩曦在住,是很奢華的巴洛克風格,臥室正中央擺著青銅鑄造的大浴缸,繪梨衣會勉為其難在這裡住下來也是因為那口浴缸實在太對她的胃口了。
“別擔心,上杉家主已經在房間裡打了二十一個小時的電動遊戲沒有休息了,我讓管家為她準備了熱牛奶,這會兒她應該已經睡下了。”零說。
路明非愣了一下,沒由來有些想笑。想來零也真的是很賢惠的女孩子,只是她的性子太冷淡了,和蘇茜姐完全是兩副模樣。
這時候一隻素白的手已經探到了路明非的面前,看那隻手的姿態倒像是當初的葉卡捷琳娜在對她的寵臣施以恩惠。路明非看向皇女殿下偏向一邊的臉,無聲地笑笑,他說好,然後將左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下方,把零那隻伸過來的皓腕塞到自己的臂彎中。
——
路面上的車不多,反倒是行人多了起來,風隨著雪停也小了,但是主幹道兩側樹上的葉子和積雪仍會一起被吹得也紛紛墜落,周圍到處都是窸窸窣窣的聲音,路明非不得不將隨身攜帶的傘撐開,好把落下來的雪和葉子都遮住。
冬夜的莫斯科燈火通明,大家都沒地方可以去,一家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