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冬夜實在是冷得刺骨,寂靜的長街空無一人,街道兩側可以看到葉卡捷琳娜時代的拜占庭建築,也可以見到已經很有些年份並且缺少修繕的赫魯曉夫樓。
拜占庭建築的視窗和門戶都漆黑,連個鬼影都見不到,反倒是上個世紀末就甚至火出圈風靡了小半個中國的赫魯曉夫樓燈火通明。
沙塵暴似的雪和堅硬的冰晶斜斜地落下來,整個世界都是風的呼嘯和雪塵落在地面、落在車頂的沙沙聲。
拄著拐的老人把自己裹在深綠色的軍棉大衣裡,雖然刺骨的風幾乎要把那件厚實的衣服吹透了,可他並不瑟縮,反而顯得高大、挺拔。甚至連那根柺杖都不像是柺杖,倒更像是一支形狀怪異的劍,似乎隨時都會拔出來抖落劍鋒上的積雪,和黑暗中追逐而來的敵人們決死一斗。
2010年,這個冬季莫斯科的第一場雪來得突兀、兇猛,像是從洞穴裡爬出的北極熊,咆哮著橫掃自己的領地。
老人靠著一輛看上去已經很有些年頭了的阿斯頓馬丁,這輛老爺車開啟了全部的車燈,鋒利巨大的光柱在漫漫的雪塵中留下巨大的光斑。
雪和細小的冰晶沙沙地落在這個古老的城市的每一處,那些石板鋪成的地面上或許曾經踏過拿破崙士兵的皮靴。
他衰老卻硬挺的影子靜靜地佇立在雪中,很短的時間之後兩肩便堆滿了雪花。
弗羅斯特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放鬆,他的嘴裡叼著手搓雪茄,車上放著陳年的威士忌,每一部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他從未有過今天這樣的自由。
自從在家族的元老會議上被老人們推舉為代理家主至今,漫長的歲月都已經流逝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弗羅斯特都需要每天在美國和義大利之間來回奔波,在他的經營下加圖索家的產業遍佈整個世界,在短短几十年的時間裡從校董會中一躍而起成為整個混血種世界最強大的豪門。
他享受這種感覺,這種執掌權與力的感覺。
可有時候弗羅斯特還是想花一整天什麼都不做,回到鄉下的宅子,和鄰居們打打招呼,在紫羅蘭藤蔓下看一本老書,喝一杯自己煮好的紅茶,吃一塊烤焦了的麵包或者牛排。
莫斯科的深夜又冷又寂寥,不像是東京那樣光火璀璨得像是能把天都燒起來。從北方來的寒流掀起很快就要凍結一切的寒風,只要再等一個月伏爾加河對岸的尖頂建築、冷杉和落葉松都會被凍成冰雕。
但那輛改裝過的阿斯頓馬丁是溫暖的,秘書被暫時驅趕離開的時候當然不會熄火,這樣它就能源源不斷地把熱流滯留在主人的身邊,同時也能避免再啟動時的預熱過程。
雪花和冰晶落在黑色的車頂上立刻就融化成雪水,然後緩緩被蒸發,白色的水汽瀰漫在老爺車和弗羅斯特的身邊形成一個朦朧的結界。
不遠處就是十月廣場,廣場的另一邊顯然駐紮了軍隊,一棟赫魯曉夫樓的最頂上被哨兵和工兵支起雪亮的氙氣大燈,它像是探照燈那樣慢慢地轉著圈,照亮這座在滿天冰雪中沉寂的城市,也照亮遠處那些路邊像是死去的動物的汽車,弗羅斯特點燃雪茄,煙氣嫋嫋升起又被風雪吹散。
即使暫時從權力的漩渦脫了身,弗羅斯特.加圖索依舊心事重重。龍類的大規模復甦和越來越多的失控混血種出現在世界各地,屠龍的戰場上學院對壓力越來越大,這也意味著為學院提供幫助的加圖索家族正在承受越來越多的壓力。
顯然一個大時代就要來了,瑪雅人口中的末日正伴著某個古老至尊的歸來而降下。
在這樣的時代中,如此脆弱的人類應該如何在洪流中存活難道真的在戰爭之後作為龍的奴隸卑躬屈膝
雪茄末端的光點一寸寸向上,弗羅斯特撥出一口氣,滾燙的白汽騰起。
同時越來越多的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