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開始腐爛。
加藤弘一還記得自己在關愛學校的那幾年是何等的失落,看不到希望,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填寫從鐵門下面的縫隙裡塞進來的表格,表格的內容總是不一樣……你是否會忽然激動起來控制不住自己?對學校中的異性或者同性是否產生過興趣或者慾望?會不會有什麼時間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都滿是惡意?當你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時間會怎麼發洩出來?
這些問題完全在踐踏加藤弘一身為一個人類的尊嚴,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動物園裡被保育員們強行和母猩猩關在一起的金絲猴,你不願意和母猩猩交配可一群保育員就在外面看著,伱不去做他們就用鞭子抽你的脊樑,抽得你跪下來為止。
學校裡的老師說加藤弘一隻要好好填寫表格認真學習知識,一定可以在高中畢業的時候離開的。可是那些問題裡也滿是陷阱。
如果你回答你對學校裡的異性或者同性毫無興趣也提不起慾望,執行局的人會認為你的心裡藏著比性更加危險的東西,比如某些嗜血的慾望或者殺人時的快感,畢竟加藤弘一原本就是因為失手殺死了同學才被送入了關愛學校;或者不管你怎麼回答當你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時間會怎麼發洩出來這個問題,你在一個月內的檔案都會被貼上黃色標籤,因為任何原因的情緒失控都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評分的標籤是執法人打出來的,會和體檢結果一起被傳真回執行局的本部,也就是作為如今蛇歧八家行政中樞的源氏重工。只有綠色的標籤才算合格,黃色和橙色的標籤則意味著依舊對社會存在巨大危險。
很少出現的紅色標籤則是關愛學校中最令人恐懼的東西,執法人一旦為某個孩子評分為紅色則意味著極度危險隨時失控,執行局會在三天內派遣專業的團隊進行復查,核實之後則會進行消除行動。
消除其實是一個相當中性的詞彙,可被用在人類身上的時候則意味著被殺死。
本家和本家的正義就像是高懸在天空的太陽,不遺餘力地照耀整個世界,把所有的邪惡、陰暗和不堪都照得透亮。
加藤弘一有時候會想也許有一天自己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他就會主動讓執法人對他的血統評級誤判為紅色吧,那樣他就真的自由了,那樣他就真的不用再害怕了。
他就這樣在神戶山中的關愛學校生活了兩年的時間,這些日子裡只有一個名字是櫻井明的校工願意親近他願意幫助他。
有時候加藤弘一會把自己那些消極的想法分享給那個叫櫻井明的大男孩,據櫻井明說他自己的評級一直是綠色,執法人說他只要這樣保持下去很有希望在四十歲之前離開這裡。
有一天加藤弘一的爸爸和媽媽都不再來看他了,新來的執法人說他們搬去了北海道,重新生了一個孩子,還給加藤弘一看了那個孩子的照片。
執法人走後加藤弘一就一個人躺在學校後山下面的草坪深處,看著眼前四四方方的天和天上被風吹著遠離的雲。
“誰願意讓自己的人生就這樣被界定呢,我們這樣的人也該看看太陽下面的世界啊。”那天后不久就有個女孩找上了他,她穿著白色的和服,乾淨得像水,明媚得則像是陽光。
學校裡最漂亮的女人是一個叫奈美赤的老師,很多男生都會把她當做自己的幻想物件,加藤弘一雖然不會做那種奇怪的事情但也承認奈美是這裡最受歡迎的異性。
但在這個穿白和服的女孩面前奈美就像是村子裡最平平無奇的婦人,一下子就變得黯淡無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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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是櫻井明的姐姐,她叫櫻井小暮,她是來接加藤弘一離開的,他有天賦也有毅力,不應該在這樣的地方虛度歲月。
“你是從阿明那裡聽說我的嗎?”加藤弘一問,他和櫻井明是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