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靈的臉上都佩戴著鐵質的面具,數不清的金色眼睛流淌著火焰在綿延的雨幕中默默地凝視著從他們之間走過的昂熱和楚子航。
但楚子航摘下過英靈的面具,知道面具下面其實是死侍的臉。
多如恆沙的死侍無聲無息地佇立兩側,像是巍然不動的高牆。
“不認識。”楚子航冷冷地說。
他遙遙地凝視道路盡頭的尊神,極端的悲傷和極端的仇恨都在心裡,可是心居然沉寂下來。
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但沒想到來得這麼突然。
不過沒關係,爸爸,至少我真的找到你了。
即使事隔經年我們都再也無法牽住對方的手,即使一時的失神之後免不了揮刀斬向對方,但至少我的堅持並非沒有意義。
“你當然不認識,她是學院的名譽校友,讀本科部的時候言靈和血統都是絕密,畢業之後資料也被調進了灰色名單。”昂熱那雙爆燃的黃金瞳中閃爍著一絲回憶的神采,“她是明非的母親。”
楚子航的腳步重重地頓住了,腳下的積水盪漾開巨大的漣漪。
他看向昂熱,面無表情,可肅然的五官之下藏著巨大的風暴。
“你想到了吧”
“嗯。”楚子航點點頭,“我爸爸也是灰色名單上的人吧他出現在那座城市是為了看住什麼,否則他那樣的超級執行官應該滿世界屠龍才對。”
普通的a級在奧丁的面前甚至連站著的資格都沒有,而那個男人甚至能向神拔刀。
“我能告訴你的不多,但楚天驕同時肩負兩個重要的使命,他負責守護一口足以改寫龍族和人類歷史的箱子,同時保護路明非。”昂熱說,“明非大概從沒想過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人吧,我們其實一直很看重他。”
“你的話有漏洞……”
“那個漏洞就是你需要找到的真相,子航,別問,多想,殺人的時候要斬草除根,逃跑的時候絕不回頭。”昂熱捏了捏楚子航的肩膀,老傢伙的身體滾燙得居然像是燒紅的木炭,楚子航能聽到身邊這個一百三十歲老人的心跳沉雄而激昂,那顆老邁的心臟忽然重新迴歸巔峰,甚至遠遠超出年輕人十倍百倍,簡直要把昂熱的胸腔震碎。
“明非的媽媽給你爸爸留下了一把刀,你爸爸守著明非一直長大,像是花圃裡的農民……那麼村雨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含義,我不知道,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我可能也沒機會知道了,所以這是你要搞清楚的事情。”昂熱說。
他的身體裡傳出骨骼重組時的爆鳴,楚子航親眼看見昂熱原本已經有些乾枯的小臂重新變得豐盈起來,鐵青色與蒼白色纏繞在一起向手腕盡頭高速蔓延,像是某種詭異的劇毒正在侵蝕他的身體。
細小的絨毛從面板下穿透出來,如同鐵青色和蒼白色的苔蘚生長在面板表面,隨後這些絨毛迅速生長,成了張開的鱗片,老人的身體變得鮮血淋漓,雨淋在上面立刻蒸發起海潮般的霧。
熾熱的鮮血沿著新生的鱗片流淌,昂熱的衣裳被染成紅色,那些鱗片收攏又張開,張開又合攏,不斷在楚子航的耳邊迴盪冰川開裂似的低鳴。
昂熱靜靜地看向楚子航,他緩緩挺直自己的脊樑,楚子航這才發現身邊這個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巍峨得能讓人想起崢嶸的惡鬼,他的面部變得猙獰而威嚴,細而密的白鱗覆蓋了堅硬的面骨,恍惚間似乎和奧丁一樣佩戴著荒古的面具。
“你害怕嗎”昂熱低聲問,他已經能夠俯視楚子航了,黃金瞳裡卻並不見多少龍的暴戾,反而平靜如無風的湖面。
楚子航搖搖頭。
他仰望昂熱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容的時候能看到天心落下的所有的雨,雨的盡頭是崔巍如山巒的雲。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