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身邊這個女孩有些憔悴但依舊妍麗的側臉,那雙黑色的瞳孔裡蒙著薄薄的一層霧。
“神就是所有悲劇的源頭啊。”源稚生說,“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就是白王的後裔了,猛鬼眾和家族中都充斥著妄圖染指王座的野心家。所謂戰爭其實終究不過是政治的延續罷了,猛鬼眾的野心家和家族的野心家一直在背後促進這場戰爭的爆發,等到我們發現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覆水難收了。”
“我不相信神,如果世界上真有神的話為什麼他不自己統治一切呢”
“我也不信,以前我跟橘政宗說神其實就是藏在我們的血脈中的幽靈,殺死那個幽靈就能把伴著家族千百年的詛咒都拔除。”源稚生又喝了口酒,
“我們可能距離真正找到白王的聖骸不遠了,只要殺死它,把這個噩夢在我這裡終結,戰爭就會結束了。”
他也凝視那件摺疊起來的長風衣。
“但在此之前戰爭還要繼續,神絕不能落在猛鬼眾的手中,更不能讓學院得到聖骸。”
在源稚生的心中大概一直是有一個陰影的,他從不認為白王的血脈是什麼珍貴的饋贈,倒像是遠古的惡鬼重回人間的階梯。
如果猛鬼眾真的將神代統治半個世界的白王喚醒,那他們這些身體裡流淌著白王血液的族裔會有什麼下場
應該是作為食物被吃掉吧,他們的血管中有遠古時白王的基因,新生的白王要補全自己就要狩獵他們。
此時那個剛才退出去的神官重又走進和室,他低著頭在源稚生的身邊跪坐下來,俯在源稚生的耳邊竊竊私語。
源稚生的臉色變得鐵青,越來越沉重,直到最後只剩下浩浩湯湯的憤怒。
“發生了什麼”櫻細長的雙眉蹙起來,低聲詢問,源稚生將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綱佩戴在自己的腰際,他看向櫻。
“是佐伯先生,家族的醫療機構說他現在處在帕金森綜合徵的早期階段,所以烏鴉以前為他找了護工和醫療機構的專家組定期進行問診。”源稚生說,“所以我們從沒有檢查過佐伯先生的血統。”
櫻睜大了眼睛。
“對,就在今天早上,大概兩個小時之前,護工推開佐伯先生的房門,只看到被敲碎的榻榻米和榻榻米下面狹長形狀的空槽,空氣中還瀰漫著濃烈的藥草味,此外現場還有少許疑似鮮血的液體,我們的人化驗了那些液體,確認佐伯先生其實是一個……”
“並不算強大的混血種。”
“他會去哪裡”櫻問道。
“榻榻米下的空槽剛好能放下一把長刀,我想他是知道了烏鴉的死訊,要去為兒子報仇。”源稚生已經站起來了,他拉開屏風,滿院的風都灌進來,吹著他的和服獵獵作響。
“讓我們的人找到他,把他好好安置。”他說,“稚女……不會手下留情的。”
——
將自己全身裹在羊毛氈子裡的老人踏著滿山的積雪前行,臉上歲月留下的溝壑像是刀劍斬切過的痕跡。
他穿著白色的雨衣,分明是零下的溫度,但全身都沁出濃郁的蒸汽。
難以想象這個年紀的老人能在雪地中保持這麼高的體溫。
前面不遠處就是廢棄的村莊,這些年這片地區的村莊都廢棄了,大家都搬去了城裡居住,老人將兩隻手都揣在懷裡,手中各握著長管獵槍和許多年未出鞘但如今依舊鋒利的長刀。
村莊中的屋舍都廢棄了,他就用刀斬開腐朽的木門,踏進看到的第一間屋子,在屋子的最中間坐下。
隨後他從懷裡摸出來一個有保溫效果的行軍水壺,擰開之後裡面冒出拉開血色的蒸汽,那居然是一壺濃烈的藥。
他沒有遲疑,用鼻子嗅了嗅藥物的氣息,然後仰頭把它全部倒進口中,如石雕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