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刺骨的風撲面而來。
路明非將色慾夾在腋下,謹慎地推門。
瑩綠色的應急燈光讓這裡顯得陰森寒冷,地面有深色的液體從長廊盡頭的黑暗中一直向這個方向延伸。
那些深色的液體中既有血,也有死侍腹部的粘液,果然有大量的死侍曾從這裡出去,他們中的一些還受了傷,又或者……正在分娩。
諾諾的眼前像是放映膠捲一樣迅速閃過黑白的畫面,她的臉色煞白,看到了極衝擊神經的碎片。
“孕體,很多死侍的孕體,她們的腹部被胎兒刨開了,一邊向外面逃一邊哀嚎,蒼白色的胎兒們就爭先恐後地分食母親的內臟和血肉……”諾諾的聲音微微顫抖,側寫讓她看到的那些東西能讓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也膽寒。
路明非啐了一口,猜到這裡果然就是赫爾佐格用來從死侍胎兒體內提煉血清的地方。
那個從黑天鵝港逃走的惡鬼帶出來的三個胚胎,源稚生、源稚女和繪梨衣。源稚生和源稚女都是血統穩定的皇,源稚生更容易控制而源稚女更加叛逆,所以後者被進行了腦橋中斷手術,並強行誘生出名為風間琉璃的人格,以此使他成為人造的鬼。
但說到底他們的血統都是穩定的,真正時刻都有可能墮入深淵的人從來都只有繪梨衣。
經歷過一切的路明非其實原本不應該知道死侍胎兒的血清能夠抑制失控混血種的龍血暴走,密黨必然會把這個血腥的秘密和赫爾佐格這個名字一起埋葬在歷史中。
但麻衣姐把真相告訴了他。繪梨衣的血統能夠維持穩定一直靠的其實都是這些堪比黃金聖漿的血清,她是赫爾佐格命定的聖盃,唯有繪梨衣的身體能夠承載白王的權與力,為了讓這個聖盃一直被掌握在手中赫爾佐格不得不不斷進行死侍實驗。
源氏重工地下的死侍豢養池其實本來也應該是這樣的生育工廠,只是這殘酷的事實一直未曾被人發現。
一隻溫暖的手掌撫慰諾諾的頭頂,她愣了一下,抬頭看過去。
路明非的眼睛裡緩緩滲出如星光般的斑駁金色,然後那些星光匯聚成長河。
他低頭與諾諾對視。
“師姐別怕,我在。”路明非說。
諾諾心中一動,不知道為什麼鼻尖有些酸澀,肩膀微微顫抖著順勢倚靠在身邊男人的肩上。
很小的時候諾諾其實並不是個乖孩子,她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們一樣,從出生起就不被允許探視自己的母親。
可諾諾又和其他所有人不同。她有五十四個兄弟姐妹,除了少數雙胞胎和三胞胎,其他人的母親都是不同的人。按理說這種環境中很的孩子不該感到孤獨,大家的血管中都流著同一個男人的血,可諾諾就是覺得自己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後來她知道那是血之哀。她的兄弟姐妹都有血之哀,可她是特殊的那個。
因為她永遠一個人。
諾諾記得那時候她和自己的兄弟們一起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莊園裡,他們的父親,那個一直沉默而威嚴的男人總是會定期來探望他們,這些孩子中最優秀的那個會得到他的獎勵,諾諾總是得到獎勵的那個人。
(
她天賦異稟,她比其他人都更加優秀,陳家的家主認為他的女兒陳墨瞳繼承了這個家族最優秀的基因。
所有的孩子都懼怕她,僕人們也敬畏她,父親則總說她會繼承這個家族的一切。諾諾也引以為傲,沉浸在巨大的權力所帶來的快樂之中。
可是有一天她的媽媽來找她了。
直到此刻諾諾仍記得當時發生的一切。
那天他們正在舉行曲棍球比賽,可莊園裡豢養的那些獵犬突然騷動起來,警衛們的哨聲也尖銳地在四面響起,有幾個哥哥還提著獵槍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