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他恐怕要被懷王問罪。
降香終於又出聲。
“我答應你。”
飄在空中的遊魂,與坐在實地的肉身,同時開了口。
聲音合在一處,連嘴型也合在一處。
她離體的魂魄,終於返回了肉身。
她無比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當、當真?!”馮文邈激動地站起身。
失望後的大喜,使他有些顧不上維持貴人的形象了。
“當真。今日分別後,我派人與你聯絡吧。你動不得懷王府,那便我自己來。至於懷王府以外之事,悉聽郎君安排。”
她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一些。
*
謝承思除了處理公務,還要兼帶謝曜。
他竟與降香一般,也不將孩子交予旁人——不同於別的貴人家,孩子生下來就扔給乳母,再派撥一大批從者作陪。
只降香那是沒辦法,他卻是不放心。
公務本就繁重,又多加了謝曜這個愛哭愛鬧的礙事鬼、麻煩精,謝承思不知比原先忙碌了多少倍。
這便給了降香可乘之機。
她離開懷王府那日,甚至是從王府儀門,正大光明地走出來的。
坐上馬車時,馮文邈早已等候多時。降香與將他同乘,一道先往淇州去。
他的額頭上全是汗水,順著臉側的輪廓流下來,將兩邊的鬢角全打溼了。
見降香來了,他轉過臉去,只拉起簾子,叫馮家車隊全部起行,快些出城。他不與她對視,也不與她說話。
車隊搖搖晃晃出了神京城,一路往淇州駛去。
馮文邈的汗水流越流越多,雪白簇新的衣領,已經快要溼透了。
此時並未入伏,馮文邈又身強體壯,不是身虛盜汗的胖人或是病人,現出這樣的情態,著實有些奇怪。
降香卻絲毫不驚訝,像是早有預料。
面前的官道越來越窄,眼見著就來到了京郊的山林之中。
越往深處走,樹木越茂盛。高大的樹冠遮住了頭頂的日光。
來到一處岔路口,車伕本已駛上了其中一條小道,馮文邈卻高聲叫他掉頭。
等換到另一條路上,她才終於敢抬眼看向降香。
“金娘子,我們換條路走……”他囁喏幾聲,欲言又止。
降香卻不給他猶豫的時間,插嘴道:
“為何不走?裡面埋伏著要殺我的人,應當已經等候多時了。馮郎君若放跑了我,豈不是功虧一簣。”
語氣平靜,彷彿變回了多年前,長公主府上的那位小頭領,上下嘴唇一碰,便定下旁人的生死。
而這番話於馮文邈而言,卻如九天之上劈下來的驚雷,震得他定在當場!
“金、金娘子……你、你如何知曉……”他哆嗦著身子,顯然難以置信。
降香並不回答,反而真誠地向他道謝:“無論如何,多謝你送我到此處。我想你也該下車赴任了。我自會進林中送死的。若你不放心,可在原地等候,為我收屍。”
她如何能不知道?
單說埋伏在小道上的殺手——她幼時習武,目光練得比常人要銳利許多——因此,早就透過車簾的縫隙,察覺到小道遠處的樹叢裡,有不少的埋伏。
其實她就算是瞎子,什麼都看不見,她也能知道。
因為她早就知道。
馮文邈要她隨他離開懷王府,她就猜測其中有蹊蹺。
或許跟溫從蕙有關。
無所謂與誰有關。
她就是想脫離懷王府。
寧願死也要。
死了是乾乾淨淨地去,若能在死前,幫人了卻一樁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