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成總管嘗一下,姑念他這麼大的年紀,折騰不起,眼神一轉,就落在了小喜子身上,朝他示意,“你過來,喝了。”
小喜子看他臉色就能猜到這竹筒有問題,但主子發了話,不敢反抗,只好上前拿起竹筒,小心地抿了一點,然後立刻被酸得吐出了舌頭,“呸呸呸,怎麼這麼酸?”
桓羿這才滿意了,正要說什麼,餘光就瞥見窗外甄涼也從竹筒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喝得津津有味,眯著眼睛一臉回味的樣子,彷彿喝的是什麼瓊漿玉露。
要不是自己也嘗過,還真會被她給騙過去。
他甚至疑心,是否兩人喝的東西並不一樣,但想來成總管不會犯這樣的錯。
那就是這個人的問題了。她是真的不在意那酸味,還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這般作態呢?
桓羿垂下眼,面無表情地端起粥碗,舀了一勺粥放進嘴裡,結果粥一入口,他面上的表情又是一變。原本口中還殘留著那種極致的酸味,桓羿也只是打算喝口粥將那種味道壓下去,結果原本平平無奇的白粥,入了口卻變得清甜有味了許多。
不是加糖的那種甜,更像是水果的天香,不會叫人發膩。
桓羿面上露出一點驚奇的神色,終於相信甄涼並不是故意要耍他玩兒了。但已經賞賜出去的茶,他自然不會要回來,因此只是默默喝粥。但那茶的酸味明明已經消失了,喝下去的粥卻依舊帶著淡淡甜味。
不知不覺,桓羿喝完了一碗粥。
成總管激動得幾乎熱淚盈眶,甚至有點懷疑是那口茶太酸了,粥少了壓不下那個味道,所以桓羿才多吃了兩口。也正因此,他就算再激動,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只好回頭踢了正捧著竹筒小口小口抿著的小喜子一腳,“還不快滾?”
小喜子捧著竹筒出去了,桓羿才放下碗道,“這段時日,讓大伴費心了。”
“殿下如此說,老奴就要無地自容了。”成總管見桓羿面色寧定,才終於敢說一兩句交心的話,“老奴知道殿下的心病,可人總要活著,才能去做想做的事。殿下……不可自誤啊!”
桓羿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移開視線道,“知道了。”
他沒有開口趕甄涼走,甄涼也就彷彿在小池塘旁邊紮根下來了,每到飯時,必然會準時出現,在那裡煮她的茶。開始時和光殿其他人都以為她在煮什麼好東西,頗為豔羨,桓羿知道了,索性讓成總管多問甄涼要一些,拿回來分發下去,人人有份。
於是很快,整個和光殿都陷入了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因為桓羿吃飯比所有人都晚,而且這茶以他的名義賜下,也沒人敢不喝,因此除了他之外,竟無一人發現喝茶之後再喝粥嘴裡就會變甜。
連著喝了三日的茶,桓羿身邊的兩個宮女忍冬和半夏先受不了了。
說是宮女,其實桓羿身邊的事多是小喜子和小圓子在做,她們只負責管著衣裳首飾、各色擺件以及賬務進出之類,從職能上看,倒比甄涼更像是女官。
之前甄涼閉門抄經不出來,她們也不熟悉。如今喝了兩天的茶,便不得不迅速與她熟悉起來,求她再煮點兒別的,換掉這個茶。
“再這樣喝下去,只怕整個和光殿都要瀰漫著酸味了。”脾氣更活潑的半夏如是道。
忍冬更穩重一些,只是說,“咱們年輕也就罷了,連成總管也要跟著喝,實在叫人於心不忍呢。”
於是第四天,桓羿是在一陣勾人的香氣之中醒過來的。
他恍惚間,甚至以為已經到了飯時。但很快就清醒過來,意識到這香味與前幾日聞到的截然不同,而且他顯然也不可能一覺睡到飯時。
那這香味又是怎麼回事?
仗著地利之便,桓羿下了床,轉到旁邊的閣子裡,